恍惚之间若是有人叹了口气。
自祁敔棠口中清和飘出的清越之音化了沉寂:“罢了……我会在次轮开幕之前向荆生先生提议归还阳鱼之事……”
“若是直觉不错……愿复得此物实能为我们带来些益处罢……”祁敔棠轻语道到。
仰眼,见着拓跋延面容之上略微凝滞的茫然,祁敔棠轻咳一记,抑制下双颊的温热:“拓跋君,此一回合,还请多加谨慎……”
言语之间,生涩与不自然夹带。
不只是忽然回神使得他愈加清晰了寒冻,或是如何,拓跋延的身躯抖了抖。
揉搓一把冻僵的鼻尖,拓跋延伸手收紧了身上仍旧披盖着的素色衣氅,鼻腔之中忽就涌入了一股子清甜之味,拓跋延心尖如有些甚么,微微翕动、颤抖起来。
愣神之际,拓跋延咂嘴,就着不算轻细的声音自言道:
“你……是个很不错的人呐……”
如是则落到祁敔棠怔愣的时际了。
先前溯安、拓跋延二人冲突激烈之时,自己拂袖而静观的姿态重回目前,竟是令祁敔棠片刻地塞了言语。
无言半晌,祁敔棠稍稍别过了面颊,于拓跋延回神之时,粉唇之间,吐出几言:“言重了……”
无言者再度显现,沉思片刻,祁敔棠视线脱开,再度启唇:“延君,即使醒来,体魄状况若仍未全然转好,便再休憩片刻罢,再恢复些先前损失的驭气……次轮,亦不远了。”
祁敔棠之言,迅速与寒气之中为利风撕扯销尽。
许是没过多久,于那些冷厉之流中,却反是雕磨出一深色人影。
“嘿,休息得如何?”
谢荆生自风霜升起之处踱来,随意把玩着掌心中的无线耳机,漫不经心之余问道。
“两小时之限,可是已到了哦。”
闻言,拓跋延双臂一撑,破开冰晶的束缚,利索起身,向着祁敔棠伸出一手。
祁敔棠见此,目光与头颅一同微微按下,示以推辞之意,而后施施然立直一双纤弱的腿,缓缓伸手,拂去那些细小的褶皱。
如是,拓跋延目光再转,移动到了溯安处。
溯安不知何时即已起身,且向着谢荆生处稍近一段,双目未开,仅是垂手,亭然立在一侧。
谢荆生的目光自三人面上缓缓扫过,方前抛玩掌上的无线耳机在手心之中落定,青年之人道:“那么……”考核第二轮,始。
“且稍等,”祁敔棠依其先前所言,于考核正式开始之前出了声,“可否令那阳鱼归之于我?”
谢荆生眉梢微微上挑。
“那白鱼于首轮中已为我等三人所得,可否请先生将其归于我们?”祁敔棠补充道,气语淡淡邈远。
闻见此言,谢荆生竟是未有阻拦,却言道:“嗯……准了也罢,也不知你是想做些什么。”
解开线绳一端的结头,谢荆生去下了那一通透晶莹的细月,随意抛向祁敔棠之处。
事生于顷刻之间,令溯安眼眸之中暗光瞬闪。
质量稍有些大的阳鱼,带过抛物之曲坠往那一只纤瘦手中,却于即将落定之刻被一层朦胧的浅淡荧光笼罩了住,阳鱼下落之速骤减,下一时便如同鸿雁轻绒一般拂在了那祁人的掌心,不带丝毫冲击力道。
哦?
谢荆生眉间稍抬。
溯安将此一幕纳入眼中,而未有更多动作与言语。
阳鱼温润通透,祁敔棠将其于掌心中含握片刻之后,收进了衣袖之中,继而抬头,向着谢荆生微微颔首示敬。
“那么……预备——开始!”
同一时刻,谢荆生单臂挥下,一场胜机渺茫的争夺之战拉开了帷幕。
指令一出,三人未敢妄动,皆是向着后方弹跳而出,六柱眼光聚汇于中,紧紧箍锁在居于其中的那一高长青年身上。
三人无敢有所轻举,半晌而不动。
见此,反是那被严阵以待的青年之人随意地活动几番腿脚,没有罩住护目镜的单边眼,眼睑耷拉下大半。
既是都没有要动的意思,那不如……
一手懒散翻入物资包中,摸索一小阵。
当那只捣腾着的手终自包中拖出书册一头与一廓角之物时,一道明色身影不禁起动。
拓跋延于此刻开始了动作。
一镖脱手,同一时间,明色人影自那棕衫赭夹的斜后方向直直冲撞而去。
啊……终于要开始了吗。
瞬时之间,谢荆生指尖轻转,廓角之物即被推入了包囊之中。
手腕随意落下,拓跋延卯足力劲的一拳竟是立马就被迫偏移了方向,在谢荆生却是不费吹灰之力。
“嘿,如此横冲直撞真的好么?”
一拳无果,拓跋延微震片刻便再度发起进攻。
拓跋延横出一腿,动作称不上利索漂亮,却仍旧积蓄了不少力量。
好!
这一击,拓跋延如愿击中了目标,打在了谢荆生格挡于侧面的小臂。
意料之外的事却再度发生,拓跋延的这一腿不但未使谢荆生受到相应的影响,且如同击于千斤重石,接触到那目标的瞬间,拓跋延腿部猛烈颤抖起来。
一招出手,却是反受其害,拓跋延慌乱之间连退数步,曾有一时深感支撑不住欲要跌滑于地。
松弛不下,头部微垂见不明表情的拓跋延不甘心放弃攻击。
只可惜,事不如所愿,此一场战斗全然成为了拓跋延仅由孤身演绎的尴尬舞台。
在拓跋延不曾断的攻击之间,谢荆生所需的,只是略微地挪动位置、偶尔配合抬一抬腿臂而已,简直无法再轻松。
谢荆生应对拓跋延的攻击,敷衍却有效,在其余,更是将那一素皮包裹的书角转出了物资包。
修长的五指轻轻一撑,素面之书翻摊而启。
如此也未完,指掌律动之间,俨然列作了直角的层层纸页如若透着薄凉,恣意穿梭至拓跋延的颔下颈间,与那拓跋延之命,仅距毫厘。
拓跋延竭了力的一连串动作发狠,却是于此时,被生生地遏制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