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辰羽坐在自己卧室的窗前,望向窗外,夜幕笼罩下的赤陵川显得格外安静,每个窗口透出的光芒,都让人没来由的感到舒心,至少在以前,是这样的。可是现在的安辰羽却不这么觉得,他的眉间带着一抹焦急。
安紫然从楼梯上摔下来后就陷入了深度昏迷,她的额头上有一个凸起的包,是滚下楼梯时磕到的,此刻正敷着一个冰袋。
“我在楼下,您有什么事情叫我。”在确认安紫然没有什么大碍后,中年妇女下了楼,她实在是太劳累了,刚刚趴在桌子上,眼皮一沉,便睡了过去。
四周变得越来越寂静,在安辰羽的房间中,只有二人缓缓的呼吸声,在这狭小的空间内缓缓交汇。
她这是怎么了?
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难道真的如他人所说,巷里人带着天生的厄运么?
不,我从来不相信这个的。
就在刚刚安紫然从楼梯上摔下的时候,安辰羽的脑海中蹦出了这个念头,但是很快被他掐灭。
紫然她,知道我这样一定又会数落我的吧。她的心最善良了。
可是……
中年妇女也有些慌乱,那些传言,并非所有人都信,可是这也的确太过巧合。所以当她试探性的看向安辰羽的目光时,有些闪躲。她生怕这个少年把刚刚的一切怪罪于她的头上。不,是应该会怪罪于她的头上吧,这才是大多数人应该有的做法。
可是她从少年的目光中什么也没有看出来。那晚若黑曜石般的深邃的瞳孔就像是千年的古井,毫无波澜,只是眉间带着着急。
她刚才想要出言离去,但却被少年打断了,“阿姨,紫然她应该没什么事,上面没有房间了,要不您在下面休息一晚?”他礼貌的询问道。
中年妇女感到有些受宠若惊,她连忙摆摆手,有些尴尬地说:“没事没事,谢谢您,我在哪里都可以。”
种下善因,必有善果。
此时的安辰羽却没有意识到这件小事。
他的视线从窗外挪回来,小心翼翼的帮安紫然换上新的冰袋,注视着她的脸。
她真的很漂亮。
宛若林间晨雾的淡眉,纤细的睫毛,娇小可爱的鼻尖,带着淡淡水润的红唇,完美无瑕的五官被雕刻在一张倾国倾城的小脸上,令人怦然心动。
她的额尖上有几点汗水,从微微皱起的眉头上滑落至耳畔,那完美的侧脸在紫色发丝的映衬下更显得摄人心魄,那么的惹人怜爱。
安辰羽想起来她救起自己的那个晚上,也是一个下雪的夜晚吧。在漫天飞舞的雪雾中,温暖的灯光下,一个紫色发丝飞扬的女孩有些手足无措的跑到昏倒在地上的自己的旁边,在他的耳边大喊,“喂!喂!你醒醒!”
紧接着便是剧烈的摇晃。
其实自己那时候还是有点意识的,想起来就觉得好笑,如果真的是一个病重的人的话,那就被她晃死了吧。真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女孩。
可这才是安紫然啊。一个见不得别人难过、伤心的女孩。
可是她却说:“我不是老鼠!”
那种咬牙切齿的恨意,那种滔天蚀骨的怨气,真的令安辰羽有些不寒而栗。
感觉像是从另一个人的嘴里说出来的。
老鼠,是对巷里人的称呼。有谁舍得骂这样一个善良的孩子呢。
不,会有人的啊。
有些时候,你付出的善意,却会招来恶果。你越善良,却越会被欺凌。善良如同雪地里的水,结成划破血管的冰。
就像发高烧的那个孩子,他并无错,有些人却不允许他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是个……红色的世界?
安辰羽双眼一阵迷蒙,他连忙甩甩头,想要把这个可怖的念头甩开。
他好不容易从那个红色的地狱里逃离,过上了平静的生活,他再也不想去接触那些了。
“哎呀!想太多了!”他用力的拍拍额头。起身倒了一杯水。
他慢慢喝着,守候着陷入昏迷中的女孩。
夜,寂静如水。
赤陵川城外,圣·彼得安诺大教堂。
这是一座典型的哥特风格的教堂,高耸削瘦,显眼的尖拱,奇特的、不对称的结构模式。同时他又是庄严宏大的,占地1500多平方米,纷繁复杂的装饰在周围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在寒冷的雪地里,升起了阵阵白雾。
这是高温蒸发冰雪带来的现象,那些人形的,高达十数米的机械,在不断的融化着雪花。
灯光照亮了它们的面容,泛着凛冽寒芒的外装甲,巨大的武器外挂架,以及上面那数不清的弹药与枪械,昭示着它们那举世皆知的称号——天启机甲!
它们形成一个圆圈,把教堂包围在其中,枪口对外,面部的红外线夜视仪早已开启,一旦周围有异动,不论来者身份,立即射杀。
在它们的中央,圣·彼得安诺大教堂的门口,一个身着黑色军服的男人站在那里,就像千年不动的磐石。
他的身影是如此的坚毅,即使猎猎寒风不断的卷起他那猩红色的风麾,也令人觉得,这风,好像不存在一样。
灯光闪烁照亮了他的身影,金黄色的流苏,金黄色肩章两佩镶红色边饰,肩章底版上缀有两条红色细杠和二枚星徽。令人尊敬的中校军衔。
他的嘴角轻轻扯动,独自呢喃道:“第二十八次了啊,这荒谬的战争游戏,终于又将开启了。”
轻轻的话语,在风雪中飞扬。
他的面前,圣·彼得安诺大教堂里,发出湛蓝色的光芒,很快便形成一道光柱,直冲天际,划破浓重的乌云,去往遥远的,境界的彼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