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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谈资

山间,天澜难得一次闲下心来,从地窖之中取出来一坛平日里自己都是舍不得喝的老酒,拍了拍封了不知多久的泥印。片刻,一股独属于老酒的浓厚醇香就充满了整个问心阁,陶醉的深吸了一口飘散在空中的酒香,自言自语道:“云州酒王的佳酿,不开封就足以传香十里,果然名不虚传!”

轻轻地拍开泥印,甘醇的香气如同化不开的蜜汁,又如泉头绵绵不断的流水,铺天盖地的从每一寸皮肤涌进体内。一般人只是闻酒香,就能醉上三日,也只有修为高深的修士才能禁得住这能使人一醉千年的酒力。

自饮自酌只间,忽然闻到一股肉香随风飘进问心阁,天澜心下好生奇怪:“这是什么肉香竟然能够透过香醇的酒气飘进屋来。”

仔细一闻,顷刻就感觉到了不对。

“分明是肉香,但却香而不肥,油而不腻,隐隐间还有几丝蕴含着天地灵气的草木清香。”天澜不愧是酒道中人,几里之外,一闻之下就是猜出了个大概。

“哼,一群不肖弟子,竟然在道门清静之地胡闹。”天澜心中本欲发怒,但有酒无肉,就是再好的酒也先少了三分酒味。特别是那肉香中的草木气息,竟然有几分和陈千草为云州酒王特创的青丹催酒之术相同的感觉,这就使他更加不能淡定。

天澜本是率性之人,一切由心,稍一思虑就是随着香气寻了过来。

入眼之下,一众忙碌了一天的弟子居然是再在此架起了篝火,细嫩的羚羊,肥大的野猪,调味用的野兔、獐子,不停的散发着肉香。天澜有心加入,却一时拉不下面子,这才蛮不讲理,强行与宗门门规欺师灭祖中‘欺师’这一点扯上了关系。

“师父,我与二师兄正商量着去问心阁请你呢,不成想如此凑巧,您自己先我们一步到了。”清明笑着凑了上去,心中想着你要是不来,我那一瓶药散可就白白浪费了。

“是啊师父。我和小师弟知道您收藏着不少云州酒王的古酿,美酒无肉岂不是暴殄天物,所以和师弟们商量了下,这才有了这次篝火晚宴。”唐谦见清明居然如此聪慧,天澜话音一处便是和自己同时领悟了言下之意顺势圆场道。

“如此说来,是我错怪了你们不成?”天澜知道,不能死追着清规戒律之事做文章,不然恐怕这顿晚餐就是吃不成了,此时口气已然松缓。

“这怎么能怪师父您呢,都是我们一时放纵,思虑不周。”何知言眼珠子转了几圈,大衍峰本就属他心思活跃,见清明、唐谦都如此这般,怎么看不出天澜心中是想要找个台阶走下神坛,手起刀落,砍下卖相最好的一直羚羊后腿,送到天澜近前,道:“师父,这后腿不但成色最好,而且方才还被小师弟撒上了一些灵药粉末,直接飘香十数里!”

天澜见目的已经达到,但还是冷哼了一声,这才接过那金黄且不断流油的羚羊后腿。

“师父,您坐。”方渐鸿一看风向有变,赶忙搬了块青石,置在天澜身下。

“师父,您看,自从您为了鼓励弟子们上进苦修,划地而治,我大衍峰好久没有如此热闹过了。直到今天,一众师兄弟才能够同甘共苦,欢聚一堂……”何知言自顾自的啰嗦这,一抬头才发现天澜和一干人等早已烤肉在手,大快朵颐了,且还有不少人一边吃一边乐呵呵的看着他。

“你,你们……”何知言右手一指,苦于有天澜在此不好发作,便朝着正在割肉的上官云气急道:“老十三,这么大一块脯肉,你吃的完么,给我留点!”而后慌忙加入了争抢烤肉的行列中。

忽然,一股酒香传出,几个呼吸间香气就弥漫着半个山头,却是天澜拿出了还没有喝完的云州古酿,酒香怡人,许多修为不够的弟子,瞬间就脸色微红有了酒意,反倒是从小被陈千草用药浴浸泡的清明,旨意抵御百毒,不过今日看来似乎对这酒意也有了些抗性,没有直接晕倒。

天澜自顾自的大饮了一口,忽然耳中一干人的嘈杂声忽然静了下来,侧眼一瞥,百十双眼睛都是闪着绿光盯着自己的酒坛。

天澜大怒:“看什么看,有本事自己去找酒喝!”

话音刚落,一群猴子吱吱喳喳,东倒西歪的从饭堂方向奔了回来,怀里大大小小的全都抱着酒坛,清明心虚的敲了天澜一眼,只见他“呵”了一声便没有下文,心中大定。

众人唯恐人多酒少,一股脑的去接应猴子,却不料十几只猴子临来之前,自己先尝了尝鲜,此时醉性大发,拒不缴纳。且是凶悍异常,拿出了平日里追野猪的劲头胡乱比划。

众人虽然听不懂猴言,但却是从它们看着野猪流口水的神态中得到了猴子的用意。于是不久,一干人用一头烤猪,从猴子手里换来了那十几坛美酒,之后就是皆大欢喜。

“师父,只是吃喝太是单调,给我们说一些山外的事吧。”清明眼中露出希冀的神色。

“是啊师父,近年来感觉颇不宁静,是不是什么事要发生了?”

“没错,先是兽园没来由的暴乱,然后居然需要五脉首座合力才能从后山封印那只石刻的神禽,之后师父您五年来都不知在为何事忙碌,如今,十年一届的五脉会试居然也被推迟。”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像沧澜王朝这般庞然大物都是要谴人分赴四大宗门,这就耐人寻味了。”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的纷纷围了上来,想从天澜口中得到些信息一解心中疑惑。

天澜仰头,又是一番痛饮,深邃的眸子看了看西天的明月,这才道:“我也不白吃你们的,就挑几件你们能知道的聊作谈资吧。”

众人一听,全都静了下来,甚至连手中美食都暂且搁在了一边。

“那封印在十二都天大阵中的石身神禽……”天澜欲言又止。

众人一看天澜张嘴便是最隐秘的所在,无不倾耳细听,唯恐错过了什么。

“关于那神禽……我也不甚了解,姑且算作你们不能知道的吧。”天澜一本正经的说道。

轰……众人皆倒地。

“兽园之乱,早已平定。后山之事,又向来为宗门禁忌,如此我就说一下这沧澜王朝吧。”没有管众人是何反应,天澜径自说道。

“在我太皇州,能称得上王朝的只有五个,沧澜王朝、万剑王朝、泗血王朝、通禅王朝和君临王朝。其中又以君临王朝为最,其余四大王朝大抵实力是均等的,但又是极为不平衡的。”

沧澜王朝胜在北域九大门派独占其四,万剑王朝胜在和“天灵九幻”四大剑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泗血王朝胜在和中州阊阖门同气连枝,是歃血同盟,通禅王朝向来与世无争,但却是以般若寺为首,向来以降妖除魔,普度众生为己任,无数僧众信徒遍布天下,就连君临王朝都要忌惮三分。

万剑王朝和泗血王朝向来野心勃勃,一直妄图独霸太皇。万剑王朝是一心想要集齐九剑诀,从而盖过霁虹剑成为万剑至尊,泗血王朝则是向来以铁血闻名,天生就有着极强的侵略性,并且泗血王朝本身就是在中州阊阖门的扶持下踩踏着无数白骨建立起来的。

君临王朝之强盛,更多是是因为地处戎州、禹州、中州、太皇州四州交汇之处。北域九大门派占据其二,历来与兽族、蛮族交好,更重要的是域中五大禁地之一的死为禁地,便在君临王朝境内,使得即使在其它各域,也都知晓君临王朝的名字。

“此番沧澜王朝忽然派遣使者分赴四大宗门,就是为了确保一旦战乱起,我们四大宗门能够鼎力相助。而且四大宗门万年来积累无数,无论是天地奇珍还是修道奇才都能给以沧澜王朝极大的支持。特别是精通奇门遁甲、排精布阵的军师,和妙手挥春,制丹炼药的丹师都是极度匮乏的人才。”

“这么说,泗血王朝和万剑王朝又在蠢蠢欲动了?”

“战乱一起,势必祸乱苍生,生灵涂炭啊。”

几个年长的弟子涉世较深,首先想到的不是谁胜谁败,而是一旦战乱起,必然哀鸿遍野,死伤无数,苦的还是最底层的平民百姓。

“何止啊,此番万剑王朝和泗血王朝不再是各自为战,而是结成了同盟,一旦战乱起,沧澜王朝必是首当其冲。”天澜也是深深叹气,洪荒之祸尚未明朗,而今北域大地又有内乱之势,身在其位,怕是难以置身事外了。

“那师父您建立小丹堂是……”清明忽然意识到,天澜“一意孤行”设立小丹堂绝不是一时兴起那么简单,此中必有深意。

天澜抬起酒坛,这一次大喝了几口,使得脸上都是显出了几分醉意,伸出右手三根手指笑道:“其意有三,其一自然是为了加深我大衍峰的底蕴,其二药王在你身上寄予厚望,你若走上丹师这条路,也算了了他一桩心愿,其三沧澜王朝地大物博,好处不能都让上林峰给得了,如果想到跟我们换取物资,总不能够空手套白狼吧!”

说到这里,忽然面色一变,对清明道:“但一切都需要你能够成为一位真正的炼丹师,且至少是三品丹师!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三年的时间不短,但你没有名师传授,也不能荒废修行,此间轻重你自己取舍。只要你不忘入山的初衷就好!”

说到此处,天澜忽然来了兴致,想要考察一番清明的修为:“这几年,为师忙于外事,对你的修行疏于指导,以后在修行上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找我。若我不在,可以去找你那几位不争气的师兄,灵境之下,他们倒是还可以指点你几分。”

扭头看了看身边之人,天澜对上官云道:“上官,你把修为压制在凡境洞天境,去与清明走上几招。”

“这,有些不妥吧。”上官云犹豫道。他毕竟将清心诀修至大成,对自身的控制已是非凡,本身又是灵境清心境的存在,即便是压制修为,见识、经验也不是清明可比的。

“好,小师弟,师兄支持你,干掉上官云……”

“没错,击败上官云,给我们凡境的弟子争把脸面。”

……

清明还没答话,就被一众一心看笑话的师兄半推半就的拉到了那日间清理好的房屋地基处,上官云见状,也不推辞,将自身修为压到七口洞天境,走上台去。

七口洞天境,并不是说洞天境的一种境界划分,而是上官云在洞天境时一共开辟了七口洞天,便以此为基,修到了聚灵境。洞天境既然以洞天为名,足可见这一境界的不凡,作为法力之源,开辟的洞天越多,以后可能发展的方向就越远。

以一口洞天为基础修至聚灵境,和以五口洞天修至聚灵境是不可同日而语的,五口洞天境无论是耐力、真气还是御动自然的能力,都是一口洞天的五倍以上。

当今之世,能开辟出六口洞天已经是一方人杰,七口洞天就可以成为一脉天骄了,如果有人能在二十岁之前开辟出八口洞天,那么他未来已经注定不凡,天纵之资,少年至尊,这样的词就是为了这种人而准备的。至于九洞至尊,不但万中无一,就是万载也是出不了几个的绝世妖孽了。

场上,清明见上官云一上场就展露出七口洞天之境,给予了他一个对手级别应有的尊重,当下运转心法,只见周边七道天地灵气汇成的无形气旋流水一般朝着他身上聚去,虽然灵气还未注满,但赫然也是七口洞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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