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打断他:“没有可是,您的父王想要册封的世子,很显然不是主子您,而想要焐热一颗十几年都没能焐热的心,在您如今远离他的情况下,有可能吗?”
被说中心事,赵渊脸色发白,同时又感到委屈,一个小丫头都知道逸王不喜欢他这个嫡子,他在外人眼中是有多落魄?
“你想要我讨好圣上?”抿了抿发白的嘴唇,他用低哑的声音问。
楚青毫不犹豫地点头:“没错。首先,无论是谁都不能不把圣上放在眼中,即便是您的父王,想要册封世子也一定要得到圣上的同意,如果圣上站在您这边,即便主子您再不得逸王喜爱,也没人能把您的位子抢走。”
赵渊嘲讽道:“你说的倒是容易,圣上岂是那么容易讨好的?”
楚青却十分有自信:“恕小人直言,过往十几年您和您的母妃都用错了方法,逸王偏宠侧妃和庶子,乃皇家大忌,逸王作为圣上唯一一个一母同胞的兄弟,太后的小儿子,您的身份在那二位心中有怎样的地位可想而知。可是据小人所知,过去十几年,逸王妃并没有特别和太后亲近,您因为体弱除了正常的年节,进宫的次数也十分有限,您和逸王妃这可谓是抱着太后和圣上这座金山却向逸王讨饭吃!”
“你放肆!”赵渊被她挤兑得脸色胀红,但同时又觉得楚青说得很有道理,太后是他的亲祖母,圣上是他的亲伯父,这两个人在逸王心中都有不容忽视的分量,得不到逸王的喜爱,得到那二位的宠爱,还怕逸王不把他放在眼里,还怕那两个庶子敢抢他的位子?
楚青这番话仿佛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想想自己的母妃虽然豁达,但这些年因为得不到逸王的宠爱心里难免有所芥蒂,再加上逸王宠爱的那位侧妃是太后早年赏的,逸王妃因此对太后有不满是肯定的,小儿媳妇和自己不亲近,太后也不可能主动拉下脸示好,如此就僵持了十几年。
赵渊神色黯然,其实就连他对那位皇祖母也是有看法的,对那位高高在上的皇伯父也陌生得很,若按照楚青的说法,他和逸王妃早得到这两人的重视,他们母子这些年是不是也不会在王府中的地位一降再降?
“你有什么想法?”赵渊艰涩地开口,尽管不愿意承认,可是他内心已经完全认可了楚青的话。
“其实很简单。”楚青站得久了觉得腿有点酸,也不好与赵渊平起平坐,便在软塌边的地毯上席地而坐,从下向上仰视赵渊:“年节将至,主子只需向圣上和太后表达自己的孝心即可。”
赵渊不怎么在意她的举动,对这话却蹙起了眉头,有些不解。
楚青进一步解释道:“主子来庄子守孝,又患有心疾,突被逸王召唤想到过世不久的母亲顿觉孤苦,旧疾复发无法回京,但想到自己还有太后和皇上这样的至亲,心里又颇感温暖,因无法亲自向皇祖母与皇伯父拜年,特意献上庄子里的特产,虽不能在二位跟前尽孝,亦希望二位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主子在为王妃守孝的同时,也会为二位祈祷,希望二位长命百岁,大晋绵延万世!”
这番话一出,赵渊顿时瞠目结舌,这么肉麻的话他怎么说得出口?
楚青一口气说完,看到赵渊的脸色不由“噗嗤”一笑:“主子这是什么表情,我只是说了下大致意思,主子上表的时候用自己的话即可,需表达出身为晚辈的亲近之心。但是,也不能太亲近,毕竟您与那二位并不熟悉,如今又在孝中,你只需表达出一位子侄一位臣民对长辈的亲近与对君上的敬仰之情即可。”
“只是这样?”赵渊有些怀疑,这样就能讨好圣上了?
楚青认真地看着他提点道:“润物细无声,任何事都是需要一点点积累的,不可能一蹴而就,这只是个开始,我们有三年的时间争取圣上的心。一开始,我们只要做到圣上心里有您,不会因为您的不作为而忘记您,甚至让别人取代您的位置。”
赵渊听到这总算明白了,他目带疑惑地看过去,对楚青充满了好奇,她一个小丫头怎么会懂那么多?
这些日子他与楚青朝夕相处,说起话来也随意了许多:“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
楚青稍微一想,就明白赵渊指的是皇家的事,她半真半假道:“我在黄妈妈那里小半年,课程之一就是了解京城里达官贵人的家事,为的便是免得有眼无珠冲撞了贵人说了什么犯忌的话。至于这些点子,主子您是当局者迷,我则是旁观者清,其实道理很简单,当一个靠山不可靠,那么就去找一个更加强大的靠山!”
对于最后这句话,赵渊深以为然,也认真记在了心里。
心里有了主意,二人就开始准备起来,楚青帮助赵渊装病,赵渊吩咐齐嬷嬷等筹备要送去京里的特产,当然除了皇上与太后那份,还有逸王的那份,全都要赵渊以自己的名义送,无论逸王这个父亲是否尽职尽责,赵渊这个儿子不能表示出任何不满。
王府来人的第二天,赵渊就突然病倒起不来床,徐太医看过之后只说赵渊思虑过重诱发心疾,又开了一大堆药,叮嘱赵渊要卧床静养,不宜劳累。
赵渊没有办法,只得向王府来人说明情况,让他先回去复命,腊八这天他就派人将准备好的三份特产送入京城。
到了这个时候,京城的文武百官多少都要向太后和皇上孝敬一番,每天都有许多车子在宫门口排列成队,经过检查之后再送进宫里,一般到最后送到皇上面前的只有一张张礼单。
皇上大眼一扫也就罢了,百官为的也只是在皇上面前刷个存在感,只要皇上看到他们的名字,这目的也就达到了。
但是今年,当太监总管把一沓厚厚的礼单送到年过半百的永平帝面前,他一张张翻阅之后,突然“咦”了一声,拿起其中四张礼单,道:“今年逸王府怎么送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