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越上长空的潇洒孤影,抱着长枪踩过云上的青松,又弹向他处,卷着轻灵的云烟。
身后,是蹒跚山石上的独臂老人,令人惊叹的是无论男子奔赴多快,这老者都紧紧相随。
“七公子,我很难做的。”老翁开口。
“他为什么杀我?”重华七子叶怜生带着几乎是哭腔问着追随的老翁。
老翁笑眯眯地看着他,抬手抓住了叶怜生的肩膀。
“别杀我。”他几乎乞求般看着他。
他想不明白,仅仅是因为他未曾将那小丫头带回来就要杀他么?
“圣子的命令,老朽怎敢违背。”负翁轻声说着,从掌心腾起青蓝色火焰将叶怜生焚烧成灰烬。
……
老先生谈到激动时彻底是脸部崩坏了,若非仅仅是扶额中二地笑了几声她怕是以为这个一直被自己欺负的老人黑化了。
“说起来老爷爷挺可爱的。”欺负惯了老先生的许姑娘忽然感伤道。
寂静的清晨。
半人高的青葱草地里无人问津的小径。
她牵着低了半头的小丫头,踩着磨脚的露珠,跟在腾起热气的顾相师身后。
灵绣很是赞同的点点头。
“哎!”许姑娘终于忍耐不住吐槽,“你能不冒热气么?”
什么鬼一般的进阶,自带蒸腾的负面buff,有好多次她都差点脱口而出会不会顾凉川突然缺水而亡。
“可以呀。”又在前面的相师顿住了,转头笑着。
可以呀……
那您老人家一直开着状态,不费蓝量啊!
然后她看到顾凉川收了神通。
“所以说你秀什么存在感?!”许安若无奈地看着让她哭笑不得的相师大人。
……
“师姐别哭了……”
顾长风来的不是时候,从进入屏障之时就有不祥的预感,本该走的。
现在的情况是,镜潭旁高耸的楼宇里高挑身材的女子无助地靠在床榻旁,娇小的小公主拍着背安慰。
他顾长风坐立难安。
真的可能是自己那疯子师父为了看一眼师姐沐浴暂时清醒了么?
“……”一时沉默的顾长风决定做点什么,“我去杀了老色狼!”
转身正对上尘世老人的目光,所以老爷子一点羞耻心都没有的站在陈师姐的屋外安静的看着么?
骗谁啊?!师父看了您老人家没跟那老家伙一起呀?!
可刚才仅仅是说给师姐听的,怎么可能打的过这两个老成精的怪物。
骑虎难下……
“小友息怒。”尘世笑脸相迎,然后正迎上陈慕苼杀人般的目光。
硬着头皮上前扯过木愣着的顾长风出了屋子,结了结界方才一脸的我错了的愧疚模样。
“长风啊,我真的什么都没看着,镜潭的气没人能看的透……”尘世解释着,“那丫头也知道……可是我和你师父确实是为老不尊……”
自刎吧。
顾长风腹诽。
“我师父当真清醒了?”顾长风哪里有心思和他讨论这种荒唐事,比之更为让他兴奋的,是苍浊那老头子忽然的清醒。
“又疯了……”尘世一副你我都清楚怎么回事的模样,“不疯的话怎么离开镜潭……”
陈慕苼当时可是客气地把刀磨好,站在那。
“那我去劝劝师姐……”顾长风觉得是时候为师父那老人家做点贡献了,毅然决然的抬头看着尘世老人,只不过有些悲壮。
陈师姐的脾气......
转身进了屋内,背负着老人的热切厚望,顾长风硬着头皮开口:“师姐......”
“你哥在哪?”伤痛欲绝的女子脑回路突转,问起了顾凉川的去向。
“啊?他……”顾长风早就想好如何如何开口,心里更是谋划了一出好戏,师姐却是不哭了……“他没在碧露潭么?”
已经四个多月未进家门的顾二少爷挠着头,兄长身在何方他还当真不知。
陈慕笙郁闷的看着他,“算了算了,说在付州,可我寻了几日都没找到。”
……
“说实话我可真的想不到顾大哥居然这么厉害。”走在许安若身旁的小丫头崇拜着。
“国民老公,能不厉害么?”许安若蹦出新词,撇着嘴说。
身前的顾相师一脸懵逼的听着,国民二字是范畴,老公又是什么称谓……想来许安若来路奇怪,说出来他听不懂的话总是正常的,倒是在他想要询问这老公为何时,被灵绣问了去。
“相公啊。”许姑娘一副理所当然的解释,抬头撞上顾凉川微皱的眉头,“有什么……不对么?”
被看得不自在的许姑娘躲开目光,转头问灵绣。
灵绣笑着推开她,力气大的许安若直接靠倒在顾凉川胸口,“你你你!”许安若气愤着,掩盖着红透耳根的羞涩。
“顾大哥怕是气在你把他分予了天下吧。”灵绣姑娘笑呵呵的说着。
硬挺过身子的许姑娘诧异的抬头,迎的却是淡漠的眸子,被以为吃醋了的顾相师平淡的转过身。
怎么可能气嘛?这种木头人……
然后顾凉川打了喷嚏。
体质赢弱,“你把你状态开了吧,避免着凉。”许安若“好心”的提醒,白着眼看他。
从启明山上下来,一路春风野花香,他们有种踏青的错觉,许姑娘本来还想去东边相邻的百花城赏花,顾相师却是拒绝了,说是要去趟定国塔祭拜汉洲的英雄,她不好再耍脾气,只得陪着去。
她问灵绣何去何从,小丫头说老祖好不容易给她了假期,她可以好好的玩乐,就不陪她去定国塔了……
许姑娘忽然又失去了朋友,好生憔悴,抱紧了小丫头道声再见。
灵绣走后沉默的相师大人忽然开口:“那丫头是怎么逃出来的?”
“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一路上他可是从不会搭一句话。
“你不是说了么,重华的人,婴童,看起来很厉害的乞丐,还有葬生楼的两位香主。我很好奇,这么多人为了她来,她又是怎么安然无恙的。”
许安若其实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那天罗地网般的追捕下,小丫头哭泣泣,山梧大叔被曲舟澄摘了心,看起来都像是逃不出去。
死局。
她心悸得被灵绣带向云端,知道听见丫头哭喊,带着几分委屈:“师伯。”
抬头望。
她觉得好像当初孙猴子大闹天宫时花果山上罗布的天兵天将。
为首的“李靖”手中托着青铜宝塔,端立着。
然后她听到身后凌乱声起,那本嚣张的曲香主喝声炸响:“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