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了!”
许安右手断剑归鞘,左袖却再次一挥,剩余四柄小剑再次飞出,各自划过一道弧线向那高云平飞去。
“金光四起!”
高云平此刻已经来不及起身,他不得不半蹲半跪在地上,一手掐诀高呼道。
闪着金芒的长剑闻声而起,速度竟是加倍,在他身周急速缭绕,以速度连续撞开那五柄从各个角度飞刺而来的朱红色小剑。
许安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神识分成五缕,硬是控制着五柄朱红小剑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回旋冲击着高云平的防御圈。
霎时间,只听得一阵连续不断的“叮叮”之声几乎连成一片。
这是许安第一次启用全部神识展开如此攻击,不仅是高云平没想到,就连场下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盯着这一幕,心中的讶异已是不足言表。
“嘶——”
许安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眉心一阵刺痛,他倒抽一口冷气,灵识顿时抽回,五柄小剑丁零当啷落了一地。
对方毕竟是以剑诀之力对抗,虽然险象环生,但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许安灵识使用过度,再也无法支撑下去,最终还是没能突破对方渐渐收缩的金光防线。
许安单手扶额皱起了眉,这阵刺痛来得快,去的也快,他揉着眉心叹了口气,心下自然惋惜不已。
对面的高云平也是松了口气,他虽说也猜测过许安或许还有后招,但却没想到这后招来得这么突然这么凶猛,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若不是许安灵识支撑不住,那他恐怕就危险了。
此刻他也没有趁人之危,长剑散去金芒悬在身旁,略一拱手道,“许师弟,虽然我侥幸获胜,但却也不得不说,你,值得我敬佩!”
许安苦笑一声,拱手谦让道:“不敢当,高师兄修为高强,我也是不得不出此下策,还望见谅了!我认输!”
虽然许安败了,但在此刻台下同门眼中,意义却截然不同。以凝气二层的修为,凭借超人一等的灵识操控五柄飞剑,更是将修为远超自己的冲要高手高云平逼入落败险境。哪怕是败,也是身负无尽荣光地败,是值得所有同门弟子敬重的败!
将夜,许安盘坐在床上,手里捏着一瓶存放着三粒二品凝气丹的丹瓶,心中却在回忆着今天所经历的每一场比斗,并不时显现出一付似有所得的表情。
另一边,我们的孙华道友正坐在窗边,望着月亮一口一口地对着酒壶灌酒,怨愤之色表露无遗。今天一整天,他始终卯足了劲儿准备对许安下手,甚至拼了老命闯到了前二十,可是却一次都没遇上许安。
许安在他最后一场比战中扬名落剑门的那一刻,只有他挤在人群之中,一脸怨念地看着台上大展神威的许安,然后颓然离场。
至于在第一轮就悲催落败的罗奕天,嗯,他此刻正端着一箩筐****,站在楼底下仰望孙华所在的那个窗口……
诸如此类,众生之相,不一而足。
但若要说今夜发生了什么大事没有?还真没有,可是在一个月之后,落剑门中却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大事!
落剑门心剑峰掌座凌雨霄,这位剑婴期的强大剑修,重伤而归!
听到这则消息时,许安皱起了眉头。
入门以来的这段时间过得太平静了,哪怕是孙华那个一心琢磨着要对付他的家伙,也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但是这一次,却令他回忆起了当初尚是一介凡夫俗子的他,眼看着许家村被不明身份的修士一夜摧毁的无力。
当初的他虽然知道修士,但却尚未了解修士的强大,究竟是何种程度;但是如今的他,却是非常清楚“剑婴期”这三个字背后所代表的力量!
当初仅仅是看一眼左狂的剑,就让他如同面对山岳;先前掌门自云巅而下,却让他几乎都没看清。这份差距让他明白,在剑婴期修士面前,他就是等同于蝼蚁的存在。
但是此刻,凌雨霄居然重伤而回!
剑婴期再往上是什么样的?他不知道,也无法想象。在这一刻,他开始渴求力量!
永生并不是寿命绵长就好,强如剑婴期仍会受伤、仍会死亡!修真之路,并不仅仅是一条漫长但却平坦的康庄大道!
……
事发当天,落剑门山门闭锁,护派大阵在许安入门以来第一次开启。
在落剑峰之巅,凌雨霄此刻正紧闭着双眼躺在客房内,全身血雾隐现,那本就胜雪如霜的鹅蛋脸,眼下愈发显得苍白。偶尔,眼睑微微一颤,流露出一丝无意间的楚楚可怜。掌门吕真坐在一边,脸上满满地显露着担忧之色。
在治疗凌雨霄的伤势时,他就知道,这个冰冷而倔强的师妹,定是独自一人寻去了玄月宗的所在地。
比凌雨霄年长了数十岁月的他,是与师尊师伯一同经历过当年的惨状的。
就如同许安当初所在的许家村一样,凌雨霄童年所居住的那座小型城池,也同样被一夕灭城!
那日,在残垣断壁之中,是吕真将仅有六岁的凌雨霄从废墟之下救了出来。在看着渐渐苏醒但却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呼喊爹娘的女孩跪坐在他身边时,一向处事平稳的吕真第一次含怒开口,请求师尊出手剿灭邪修。
在落剑门那名震帝剑皇朝的落天剑阵之下,玄月宗虽然高手众多,却远远敌不过以战斗力闻名修真界的剑修剑阵,顶尖强者几乎被剿灭一空!
正当吕真为胜利感到高兴之时,玄月宗后山三座高塔内出现了三个周身血气缭绕的模糊人影!
这三人身周的血气中,可以看到有条条锁链缠绕在身体上,三人手中的兵器各不相同,但却均有锁链自身上延展捆缚其上。其中一个约是体修,上身不着片缕,那蕴含着强大爆发力的肌肉上伤痕累累,那些锁链有的甚至深深勒进了肉里,他却似毫无所觉。
“嘿,念在你们落剑门某位先祖与我殿略有渊源,若是能挡我三招,那此事便了。”那人面露狰狞,身上血气瞬时一涨,“了”自尚在口中,手里那被锁链缠绕栓锁的长柄战斧便瞬间甩出,随着锁链无限伸长,战斧带着浓郁的血雾刹那间就斩向了落剑门三峰掌座与掌门形成的剑阵。
“轰!”
难以想象的巨大震击随着这一斩立时爆开,肉眼可见的波动瞬时间扩散开来,四周山石崩塌狂风骤停!以剑相迎的落剑门四人同时喷出一口鲜血,眼中骇然之色溢于言表。
随着这突然而凶猛的一击,那人脸上不由露出了残暴的神情,甚至连招呼都不再打,战斧如一道血色闪电一般拉回,单手一握,脚下凌空狠狠一踏!随着一道波纹散开,轰响间,只余一道虚影留在原地,整个人竟如瞬移般出现在了落天剑阵的上空,这竟是其速度太快,在修士眼中都出现了残影!
“轰!”
又是一声磅礴巨响随着他的战斧虚空劈下而蓦然响起,名震帝剑皇朝的落天剑阵竟被此人以纯粹的力量两击斩破,剑阵中的四人全部被砸进了地面,就连地面都被这股力道轰出了一个方圆过百丈的环状深坑。
“桀桀,说好三招,那就是三招!”
那人狞笑着再次举起战斧,双眼之中露出了嗜血和癫狂,竟是就要赶尽杀绝!
“住手!”
突然,一道剑光自远处而来,转瞬间就出现在了那血色邪修的面前,竟是一个同样光着膀子,浑身浴火、脚踩古朴巨剑的干瘦小老头!
在那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间,小老儿那如柴杆子一般的右手握拳,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那看起来生怕折了的干枯右臂,却是爆发出了一股让人难以置信的力量,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那人竟是化作一道残影被一下轰入了地面!
“白长老……”
原先的环坑中心,落剑门掌座勉力爬出地面,无力地开口道。
是的,此人便是现如今居住在铸剑峰的白钧白长老。
“躺着别动,自行疗伤。”白钧盯着前方,头也不回地道。
“哼哼哼……哈哈哈!你这小老儿,力气倒是不错!我改主意了,若是你能赢我,那……”
那血色邪修自坑中飞起,看上去似是毫发无伤,他狂态更盛,原本狰狞的面容已被杀意扭曲,疯狂地笑着说道。
“行了。”在他身后,另一个身穿黑色长袍,身上同样被锁链缠绕着的男子冰冷地道,“都说了落剑门与我殿有旧,此事就此便罢!不过,狂剑白钧,若有下次,我殿就不会再讲情面了。”
白钧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眼中却闪过一丝惊诧,随即不露声色地点了点头,招出一个大葫芦,带着坑中尚存的三人,以及当年铸剑峰掌座的尸体离开了。
他先前看到这三人的时候,便已经明白了这三人的来历,其背后的势力,不是如今的落剑门所能招惹的存在……
当日,尚是一个小小剑胎修士的吕真,便是偷偷跟来,在极远处看到了这一切。直到最后白钧过来带他离开之时,他还愣在原地,紧握的拳头都渗出了鲜血却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