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少年徐客仙做客青云宗,终于见到了老神棍信上所说的连云,眼下二人正在离悠殿中叙话。
“净庄长老乃青云宗太上长老,与连云恩师净贤为同门师兄弟,即是连云的师伯。净庄师伯闭关已百年有余,近些年来频频出关直到三日之前符箓传书给连云下了一道口谕。”说着只见上座的连云大师曲指一弹,一道黄色符箓便从他手指间飞出,直飞到大厅中央才堪堪停住,静静漂浮在半空中开始闪烁光芒,一个苍老的声音随之响起:“连云师侄听命,吾于游历途中遇一老者,其人深不可测。对方许诺赠我一天纵之姿的徒儿,换我助他一臂之力。是以师伯留了你的名号,两日后来成玉山下映天湖边寻一徐姓少年带回宗门,慎重慎重。”说完只见符箓自行起火燃烧了起来,一眨眼的功夫便化作一缕青烟烧了个干净,没留下半点痕迹。
徐客仙捏了下巴,沉吟不语。这是他跟太爷爷学来的小动作,太爷爷思考时就爱捋着胡须,他年少没得胡须所以只能捏下巴了。心里想着:这老神棍算盘打得倒精,拿我做交易竟也不问问本人同不同意,以后见了再和他算这笔账。
“徐公子也都听见了,连云也是蒙在鼓里一头雾水,并不清楚师伯如此安排的用意,只得奉命行事派了手下最稳重的徒儿苏燕卿前去迎接徐公子,在下怕是也不能为你解惑了。”徐客仙刚才听得分明,这连云也只是按那师伯净庄的吩咐找到自己,不过他说苏燕卿是自己最稳重的徒儿,自己觉得有待商榷,那苏燕卿可没有很“慎重”的邀请自己,听得自己稍加拒绝便甩手走人了,哪里有半点慎重的意思?正这么想着只听得门外有人来了。
“你们一个青葱少年,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儿,哪来那么些疑惑的。”说着这句只见凌素亲自端了一尊木制食盘进到大殿之中,这食盘眼瞅着比先前托酱汁排骨那个要精致一些,上面托了两盘时鲜水果并一把紫砂茶壶,两盅茶碗。徐客仙赶忙起身致谢。
“吃些水果清清肠胃,刚才吃太多油腻怕是对身体不好。”凌素走到少年面前如此说道。为殿中两人沏好茶摆放好果盘凌素便施施然退了出去,快走到门口时又回身道:“莫要聊的太久,一会儿该开饭了。”说完递给夫君一个眼色便退了出去。
连云再看那少年时不知他缘何红了眼眶,顿时有些明白夫人那一个眼神的含义,遂开口笑道:“哈哈,夫人说我行将就木只是夸大其词,连云不过刚过完六十九岁生日而已。不过夫人说的也对,希望徐公子莫要忧虑过重,等净庄师伯回来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徐客仙此时心里酸溜溜的,他不明白为何对着凌素的关怀自己会有如此反应,只觉得自己心底某处有些缺失的东西被填补,但却只填补了那么一丝丝,剩下的大片残留勾的心直疼。听得连云说话赶忙调整情绪说道:“不必,客仙心中疑惑非只此节,实则仍有许多问题百思不得其解,今日得大师如此厚待实乃客仙三生有幸。客仙斗胆再请大师教我,敢问何为修道,八荒之地又如何去得?”
连云略一沉思,起身回道:“徐公子言重了。何为修道,何为八荒?连云便斗胆妄言了。你我身处之地为东部离州,大裂隙以西为西部离州,此两部分合称为离州,其地广不知几何。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离州之上便有一方天地,吾辈修道之人称之为上界,迄今为止东部离州成功飞升上界之人不可尽数,尤以三清阁、连天门、北冥宫此三大顶尖门派飞升之人为最多。三清阁中某位飞升上界之人曾传回消息,尽管详情不可尽知,但却提到吾辈口中之上界实则有名,上界之人称其为土荒。”
“土荒?”
“不错,是以连云大胆猜测,徐公子所言之八荒是否为上界八方天地,如何去得连云确实不知,只得待将来飞升之日再去一探究竟了。”
“大师所言极是,既然已知土荒存在,那便可知八荒是确实存在的,老神棍并没有骗我,太爷爷所言也绝非虚无缥缈之词。”
“老神棍?太爷爷?此二人既知八荒之事,想来定是那得道高人。”连云面露思索说道。
“也不是什么得道高人,就是俩糊涂老头,整天神神道道的。哈哈,哈哈。请问连云大师,修道又是怎么回事呢?”徐客仙自知失言赶忙转移话题。
“嗯?”连云微一沉吟随即放声大笑:“哈哈,徐公子好滑头哦,你已是练气一层的境界岂有不知为何修道的道理,既然不愿告诉家中两位高人的事情,连云不问便是。”
“这个,我真不知道修道是怎么回事,只是这两天才相信了书中所写的你们这些神仙人物真实存在着。至于老神棍和太爷爷嘛,一个行踪不定云游四方客仙也只是有过几面之缘;而太爷爷他老人家两年前就去世了,客仙自己一个人四处游荡也是机缘巧合之下今日才来到贵宗做客。”玄衣少年如实回答道,直到这时他才想起自己还带着老神棍给连云的信,准确的说是只写了致连云三个字的信封。徐客仙于是伸手入怀从四方袋中取出了那信封欲呈给连云一观,谁知那信封甫一离开四方袋竟挣脱少年的右手径直飞到了座上的连云大师面前。
“这是?”连云望着漂浮在面前的信封说道。
不等徐客仙开口,那信封竟发出耀眼的光芒将整个房间映得金碧辉煌,随后金色光芒慢慢收拢,形成一个偌大的光球将连云大师连同徐客仙一起罩了进去,一个老者的幻象随即出现在了光球之中:“老夫有礼了,连云大师。”
“老神棍!”玄衣少年惊呼出口。
“你是何人,为何将我二人禁锢于此?!”连云警惕的问道。
幻象朝少年点点头看着连云开口道:“小小施了个隔音障目的法术大师莫要在意,吾名东方寻,于此方天地间寻找那天选之人救八荒于水火。徐侠游此子秉承大气运而生,然此重任是否落在他身上尚未可知。净庄长老告知在下:师侄玄霄甚贤,当可辅导此子。此子身上的长弓弯刀俱非是凡品,可抵其拜师学艺之资,净庄长老归来之时自会面授机宜,老夫敬谢。”
徐客仙赶忙起身走上前去还没等开口,那幻象中的老者朝他一笑然后便涣散开去,金色光球也宛如水泡一般炸裂开来消失不见,此间竟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这个老神棍,说话总是落半截,不清不楚的让人费解。”玄衣少年恨恨说道,下意识揣紧了腰间的弯刀,扯了扯背上的弯弓。
“此人便是你先前说的老神棍?”连云大师视而不见的问道。
“正是。”
“师伯口谕中所说的老者想必也是此人了,果真深不可测。”连云目有所思的说道。
“连大师也看不出他深浅?”徐客仙追问道。
“筑基,凝胎,元婴,此为修行一途中三道分水岭,以此三者为界修行划分为四个阶段,分别是练气,固元,炼胎,培婴,这每个阶段又分为三层。简言之修行一途即是练气炼胎,固原培婴。培婴至大圆满境界便可历仙劫破界飞升,此人深浅连云实在看不出,单是他刚才一道幻象施展的遮蔽之术连云也是没自信破的掉,倒是徐公子已经有了一定练气基础为何谎称自己不识修行呢?”
“这个,我也是最近才发现自己可以用意念冲开穴道,喝散真气,只是何时习得这些却是不知,莫非这便是老神棍所说的秉承大气运而生天生自带的技能?”徐客仙信口胡诌道。
“喝散真气?你确定?”连云满脸不可思议的问道。
“又说多了。”心里这么想着却眼见抵赖不过了,徐客仙只得点头承认。
“震散真气乃培婴之境才堪堪能够施展出来的道技,你练气一层便可任意施为,如此说来徐公子还真是秉承大气运而生啊。”连云不置可否的说道。
“何为道技?”徐客仙此时对修道一途充满了好奇,满心想着扩展自己的知识层面,也好早日实现老神棍的嘱托和太爷爷的期盼。
“这个嘛,”连云稍微顿了一顿便听得门外有人敲门:“师父,师娘命我前来招呼您与徐公子到饭堂吃饭了,师娘还说徐公子起初没吃饱,别叫客人饿了肚子听您,听您。”
“听我什么?听我妄论大道?”
“燕明可没说,这可是您自己说的。”门外燕明顺势推开门咧了嘴嘿嘿直笑,伸出手朝着玄衣少年招了招说道,“徐公子快来,师娘今天多做了好些好吃的呢。”
“走吧,徐公子,再多的疑惑等吃饱了我们慢慢解决,你现在可是也给我添了不少的疑惑呢。”连云起身哈哈笑道。
“是吗,嘿嘿,那先吃饭,吃饭。”徐客仙此时想的是又有口福了,而且眼前这中年人看起来很对自己脾气,要不要对他将自己的隐秘和盘托出呢?东扯一个谎,西补一个漏整的自己也太辛苦了。不行!至少现在还不行,太爷爷说过不能轻信任何人,日久才见人心,姑且先应付着。
玄衣少年调整好心随着燕明出门而去,身后连云大师看着身前的少年面露思索但终是摇摇头随着二人一道向饭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