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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沐阳之死和战士的勇气

黑暗渐渐散去,月光重新降临世间。

幽姐慢慢睁开眼睛,向下望去,只见一个人影站在黄色的海洋球中间,浑身浴血,正冷酷地看着她。正是呼韩耶,胸膛兽眼冷漠至极,猩红如血。这种场景让幽姐想起杀敌百万,孤身陷阵的浴血将军,不屈,不馁,无惧,坚毅。

幽姐的脚步停歇,再没迈开一步。那道划破黑暗的锋锐之光消失,尸狗消融无踪,她已经没有乘机的机会。

幽姐并不是对自己能力的否认,而是此情此景呼韩耶正处于气势之巅,无攻不破。

抱着自己组长的寰姐将一切看在眼里,尸狗消失的瞬间组长猛吐一口鲜血,染红了黑裙衣襟彻底昏迷了过去,寰姐知道不能再耽搁治愈时机了。

“外香,幽姐,内臣我们走,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说完没再理会三人,直接背起组长从四楼落下,没有看呼韩耶一眼径直出了商城的大门。三人看了看呼韩耶挺拔无畏的身躯,又看了看寰姐远去的背影,犹豫了片刻,终于咬了咬牙,跺了跺脚,一个个从四楼跳下,与呼韩耶擦身而过跟着寰姐的越来越远的背影而去。

内臣如往常般落在最后,在出商城大门时回头深深看了呼韩耶一眼,呼韩耶平静的迎向他的目光,没有任何感情。内臣凌厉的目光一闪而过,转身急速追他的组员而去,很快消失在呼韩耶视野之中。

呼韩耶依旧保持着不屈之姿,四周完全寂静无声,当确保异种不再返回,呼韩耶浑身开始轻微颤抖接着突然倒地,沉没在海洋球之中。

头顶的天光慢慢倾斜,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大喊打破了这份死寂。

“童沐阳,童沐阳!”

呼韩耶重新出现在海面之上,疯狂的寻找起来,焦急的神色、惊慌的眼神,让呼韩耶的失去了平常的那份冷静。他曾发下不再让身边重要的人失去的誓言,这份誓言和复仇一样都是是他活下去的信念支撑,不能被打破,千万不能被打破。

终于当呼韩耶快要将整个海洋球翻找一空时,双手触到一个物体,感觉像是一条手臂却黏黏糊糊。呼韩耶一喜又是一惊。顺着手臂将童沐阳拦腰抱起,在不详的预感的中呼韩耶发出了一声悲痛的呼声:“不!!”

只见童沐阳整个身体如同被酸液腐蚀一般,坑坑洼洼,皮肤发硬,区部出现变黄,但身体冰凉犹如坠在千年寒冬之中。

“这,这。”呼韩耶心绪大乱竟一时不知是怎么回事,过了片刻才记起,在尸狗被童沐阳发出的锋锐光芒刺穿之际,尸狗的血液就顺着伤口流在了童沐阳的身上,而在光芒撑爆尸狗之后,除了一小部分血液溅到呼韩耶身上以外,绝大部分血液都让童沐阳一人承受。

“中了灭绝之力必死无疑。”呼韩耶想起黑裙异种所说的话,自己只受了一击就僵硬在地半天无法动弹,要不是异种不了解他的躯体,对阴曹绝灭之力必死效果又自信满满,恐怕那时的呼韩耶也已成为他人砧上鱼肉。

童沐阳还有一丝气息,但他只是人类,不具有呼韩耶那样的体质,难道说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救了自己一命的小男孩,死在自己的怀抱之中吗?他还这么年轻。

呼韩耶想起白天时童沐阳坚定的眼神,那复仇之光,对异种的仇恨之情,与自已是多么相像。同样经历家人、亲友失去之痛,同样以复仇作为自己活下去的支柱,童沐阳和自己都是在这惨绝的大灾变中战争孤儿。可此时,一个孤儿为救另一个孤儿,在自己大仇未报之前便濒临死亡,这算不算命运又一次对自己复仇的嘲讽?

正在呼韩耶内疚无措时,童沐阳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呼韩耶心头一震,焦急地喊道:“沐阳,沐阳。”

童沐阳似乎听到了声音,缓缓睁开了眼睛,当看到抱着自己的呼韩耶时,满脸坑洼皮肤赤红的的嘴角微微笑了起来:“大哥,你没死,看来我没有做无用功。”

呼韩耶收敛无措的神情,恢复了往常的冷静,这时他现在必须要办到的:“你为什么要救我?你甚至连我名字都不知道。”

“无名大哥,你也救了我一次。原本我也不太相信你,虽然你被我劈了十几剑都没有闪躲,我那时以为你只是玩弄我对异种的仇恨,向我展示自己有多强,自己复仇有多可笑。可当我看到你为了救我,毅然从11楼跳下,我就知道你不是异种,你站在人类这边。”说完,其脸上的坑洼更深,渐渐可以见到其骨骼,身体也愈加冰冷。

“可,可你不想再复仇吗?你快死了!”

“相比与我,大哥,你实力更强,从你在空中瞬间杀死一个异种而我只能躲在你的怀抱中,我就想如果哪一天我和你共同面临生死抉择,你一定要活下去,而我愿意为此做出牺牲。我不想在逃避了,以我的能力根本无法为父母报仇,大哥只有你,你能杀死更多异种就相当于替我报了仇。”

“笨蛋,我才懒得替你擦屁股。你放心,我会救活你,然后你自己血刃自己的仇人。”呼韩耶冲童沐阳大声喊道,声音终于有了起伏,带着点哭腔。

“大哥,”童沐阳憔悴地笑了笑后说,“我好冷。”呼韩耶一下子把他抱的更紧。

“大哥,我知道我快死了。而且即使你救活我,我也无法报仇了。”

“你胡说什么?!”

“是真的,没骗你。我用自身为数不多了革金之力刺穿了全身每个的细胞,榨取了所有潜能,才能发出那样的一招,将那头怪兽撑爆,这是每一个守护者的必死之技,为了与异种同归于尽。所以即使你救了我,我也是个废人了,无法再杀异种了,或许连个普通人都不如,只是个累……”

“不要再说,不要再说了。”呼韩耶的泪水夺眶而出,想不到为了救自己童沐阳的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他原本可以乖乖藏在海洋球底下,躲过一劫的。

“大哥,我的心好冷,你再抱紧我一点。”童沐阳神智开始模糊,那种透骨之寒犹如死神的一条锁链捆住了他的灵魂,渐渐将他拉下地狱。呼韩耶将他抱得更紧,心脏贴上了心脏,不过一颗火热一颗冰凉。

“大哥求你最后一件事。”

呼韩耶用力点了点头。

“我的大剑可能落在那所学校宿舍里了,你帮我找到它交给我的陆队长,对他说童沐阳听了队长的话,不再是个懦夫,他是与异种正面战斗而死,没有再逃跑……”

声音渐渐减弱,最后消失不见,就像一个人远去时的告别。呼韩耶哭出了声,痛苦流涕,嚎啕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抱起童沐阳僵硬冰冷的尸体,呼韩耶对着头顶的天空大声质问,然后从质问变成谩骂,从谩骂变成祈求,可童沐阳再没睁开眼睛。

将其放在黄色海洋之上,呼韩耶迷蒙泪眼看着渐渐沉下去的童沐阳,心中的悲痛也一起下坠,下坠,然后一股肃杀之气升腾。当海洋球就要完全淹没童沐阳时,呼韩耶一把捞住了他。

“我不会让你死的,既然我都能从死亡中复活,那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要救活你。”

呼韩耶一把洞穿了童沐阳的胸膛,出来时带出了已停止跳动的心脏,心脏冰冷宛如一块千年寒冰。呼韩耶心头颤抖,死亡时童沐阳不知经历的多大痛苦,却没有一丝抱怨。这个小男生的心智已坚强到可怕的地步,真正拥有一个战士所具有的勇气。这也更坚定了呼韩耶救他之心。

将那颗死心扔掉,呼韩耶用同样的一只手,戳穿了自己的胸膛,浑身冷汗直流,忍着巨大的痛苦挖出了自己的半块心脏。看着莹莹闪着红色瑰丽光芒,又有细到普通人肉眼无法见到的类似植物根须的东西缠绕其上。呼韩耶嘴角一翘,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重获的心脏的,想不到它这么漂亮。

感慨完毕,呼韩耶将这半块心脏放在童沐阳空空的胸膛,然后用牙齿咬破手腕的动脉,将血液滴在心脏上。

这是他的伙伴,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救活的伙伴。

从楼顶破洞照射下来的月光正好落在童沐阳的胸膛之上,血液流淌,像是河流流进了干涸的大地,开始孕育新生。

不知过了多久,呼韩耶的视野开始模糊,脸色苍白如纸,这时心脏突然“砰”的跳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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