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寺庙坐落在弗安山的主峰之上,离山顶不过几十里,山腰之上,山顶之下,地势险峻,却赫然盘踞,依山而建,凹凸有致。其首尾两端,长约百里。一侧靠近瀑布,其水声透过这鳞次栉比的木阁声,与寺中的禅音遥相呼应,让人不得从心而静,从身而修。
明月站在这古寺中,突然有种自得其乐的感觉。果然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还是明月十几年来第一次出远门,这个远门有点值。可是身旁的丫鬟,碧落是不愿意的,怎么说相府的丫鬟总比寺庙的小妮子要好听许多,再说相府里定时发俸禄,定时给省亲,对于一个贫苦人家的孩子,还有比什么吃饱饭更重要的吗?如今青灯古佛,还要素食素衣,碧落从心底里泛起了嘀咕,希望二夫人赶紧给小姐择一翁婿,好早日回去。
“两位施主,请跟我来。”一个穿着素色麻衣的小尼姑走了过来,边说着边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明月和碧落乖乖地跟了上去,“我爹应该和你们师傅沟通过了吧?”明月在路上问。
“施主,相国夫人几天前已遣家丁来说过了,放心小姐要清修的地方我们已经早做好了准备。”
“不错不错!”明月还在看着古寺的风景,突然小尼姑在北边角落处停了下来,示意这里就是了。然后明月和碧落就傻了眼。眼前的小茅庐就是他们说的早做好了准备。那房间只有相国府里一半的一半大,推门进去,除了一张陈年的桌子就是一张陈年的床,床很小,明月怀疑只能睡她一个人,她无奈地看了看碧落,发现碧落也正在无奈地看她。
“小师父,这是我们的客房?”明月还是难以置信。
“施主,我们这里虽只是个寺庙,但是住的都是些贬责的娘娘,还有太上皇的一些离宫的妃嫔,房间已然有些紧张。本来你们清修的小姐我们是不收的,不过是相国府的,我们才勉强留下,小姐也就将就着住吧。”
“你们勉强留下?我们小姐可是被你们掳来的!”碧落实在是忍不住了,委屈地看着小姐,希望这时候平时顽劣的小姐能立马拉起自己的手走个干净。
可是这时候明月却没做声,因为明月断篇了。碧落的一句话才让她想起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儿的呢,是谁打晕了她,然后又是谁下的命令。
“小姐我们走吧!”碧落更加没有耐心了,一想到要从此住在这样的房间里,自己还可能睡不到床,她实在有些烦躁。
“那可不行,施主,我们这里虽说是寺庙,可是人员来往都是登记在册的,既然我们受相国府所托,就要看住小姐。不然按你们说走就走的样子,这些贬黜的娘娘,离宫的妃嫔不是都可以下山了吗。“刚才还知书达理的小尼姑一下子却提起了威严来,碧落一直住在相国府里也不知外面的人,一下子给吓住了,急忙扯了扯明月的衣袖。
“那我们且住下吧!”明月回过了神,缓兵之计,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样自是好。还有从今往后,你们日常的洗衣扫地,劈柴做饭都要自己来,每日辰时记得去大殿听经,听经后可以去厨房拿这一日的素食。“小尼姑说完后趾高气扬地走了,留下明月和碧落在那里还呆呆地望着这个背影,刚才和气的小尼姑就在瞬间留给了她们“高大威猛”的印象。
什么鬼寺庙。主仆两个终于想到了一块。
时间又过了几天,相国府里总算在忙忙碌碌中送走了大夫人的遗体,也完成了去祖庙立碑侧名的祖制。张管家看着这样的相国府,一时竟觉得少了些什么。
魏仲一直在书房里,就连午饭也是丫鬟灵儿送进去的,出来后灵儿告诉张管家老爷似乎在批阅公文。确实这几天的公文真的是压的多了。可是只有魏仲自己知道,自己是在排兵布阵,未雨绸缪。就在几天前,那个年少的孝文帝就已经在测试这个老臣的忠心了,明则是在商榷,其实几步之间就能看出他在让魏仲表态,表态这样的朝局,他是靠太皇太后多些还是自己多些。
魏仲用自己敏锐的政治眼光躲过了这次的明枪暗剑,可是接下来呢?少了冯红叶,太后那里必定动摇,而自己这么多年都是以太后一方表亲而居,皇帝那里也会怀疑,事到如今,他是举步维艰。
他无奈地靠在椅子上。可是就在刚才,当灵儿进来的那一刻,他终于想起了前几天那个年少的皇帝的一句话,一个眼神,这或许就是那根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