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面色平淡,说:“只是有些眼缘罢了。整天带着一样的玉佩,人也看腻了,换个玉佩戴着,其实也还不错。”
话音刚落,贵妃的贴身侍女红袖拂开厚重的帘子走了进来,请了双安之后,便径直走至贵妃身边,贴在耳朵上说了些话。
红袖小声道,“娘娘,宁昭仪把袖里春给倒了,恐怕事情是暴露了。”
“当真?”韩贵妃狐疑道。
“咱们派去的人亲眼所见宁昭仪手下的兰麽麽把熏炉里的袖里春给倒了。”红袖继续说。
“那个老奴婢倒是忠心。”韩贵妃伸出手按了按鬓角,眉眼之间有些不悦,“倒就倒了,也不碍事,总归这几日皇上没召她侍寝,气焰那样嚣张总是要压一压的,免得六宫多生怨言。反正她一人不好,六宫都好。”而且就算是事情暴露了,宁昭仪也未必知道这件事情是谁一手策划。
宁昭仪,储秀宫?淳于听见母亲小声说的那些话,心想,那遂心不就就在储秀宫里面,也不知道自己交代她办的事情如何了。
似乎也是时候去看看她了。
韩贵妃又嘱咐了红袖几句,然后就要她退下了。
淳于又同贵妃谈了几句话,然后便告退了。
储秀宫,宁昭仪端正的坐在牡丹团刻檀木椅上,双手捂着一个手炉。
半晌没有说话。
殿下跪着的遂心有些微微颤抖,脸上不禁浮上了一层薄薄的汗,是冷汗。
宁昭仪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一双眼睛却始终在她得身上看着,“明天起你就来本宫这伺候吧,王才人那边本宫自会打发她。”
遂心强压下心中的喜悦,连忙道:“多谢娘娘,奴婢一定会伺候好娘娘的”。
“看你有些文采,干些伺候人的粗活,未免有些浪费了。”宁昭仪直勾勾的看着她。
“不不,能到娘娘跟前伺候,已是奴婢福分,奴婢不敢奢求其他,只愿娘娘不要嫌弃我干活粗苯才好。”遂心抬头,看着昭仪说。
“你先下去吧。”昭仪挥挥手,让她退下。
待遂心退出殿外的时候,青颜连忙上前道,“娘娘,您怎么能留一个底细不清楚的在您身边伺候?”
“底细清不清楚本宫自然知晓,本宫看中的是她那份旁人没有的本事。”宁昭仪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本事,她能有什么本事?”青颜心里嘀咕道。
“可奴婢总觉得今早儿的事,怪怪的。”青颜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早上娘娘因为两句诗而心情大悦,接着便撞上了王才人,然后娘娘便救了她。虽然说的过去,可总感觉像是被人设计过一样。
宁昭仪瞥了青颜一眼,笑道,“平日大大咧咧的你,竟感觉出来了?”
青颜知道昭仪这是在挖苦自己,解释道,“奴婢感觉像是被人设计好了一样。”
“不错。她知道本宫今日约了王才人和薛宝林二人共同赏花,又从紫琳那打听来了前几****还有一幅未完成的画,便写了首诗,再偷偷的潜入梅园,趁本宫赏花之际吟出来,以此来吸引本宫的注意,然后接下来就是你看到的了。”
“娘娘怎么知道她是从紫琳那打听来的?”青颜追问。
“紫琳生性温和,平易近人,从她口里这点话还是问得出来的。再说,那幅画左右不过你和紫琳知晓,不是紫琳透的口风,难不成还是你么?”宁昭仪笑道。
“娘娘,这般有心机的人,怎么能留下来呢?”青颜脱口而出,她担心这样的人会对娘娘不利。
“在宫里有心机是好事,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那才坏了事。”昭仪摇摇头,接着说:“不过,她倒是很出乎本宫的意料。”宁昭仪那抹笑,颇是令人深思。
……
遂心出了殿,脸上浮现出久违的笑容,冬日暖阳落在脸上,泛起淡淡的金光,映衬得她得笑容就愈发灿烂起来。
终于,她可以脱离漪兰馆的那片苦海,不用在王才人那里伺候了,也不枉这几日的努力。
先是走至梅园边上,拾起了笤帚,便带着欢快的步子走了回去,不是一步一步的,更像是跳着。身上的一袭素色衣裳,整个人就跟一只小白兔一般,一蹦一跳。
快到住处的时候,突然她的脚步停住了,眼睛直直的盯着正前方的那抹玄色身影,身子定住,就像一个木偶。
“怎么,几日不见本王,竟连安都不会请了。”淳于缓缓走了过来,见其呆滞的模样,忍不住笑道。
这几日遂心几乎都要把他忘了,忘了有这么个黑心王爷,更忘了是这个黑心王爷把自己送进宫来。
她回过神来,赶紧把扫帚一扔,跪在地上,“王爷。”
淳于又走近了几步,低着头,她就能看见靴子上的团龙纹的图案。依旧相似,只是自己早已不是从前的自己。
眼前的人虽然一句不说,可遂心心里却是炸开了锅,这明明是储秀宫,虽然他在宫里几乎算是畅行无阻,可他来这做什么?
忽然一只大手向她伸去,擒住了她的下颚,力气大极了,仿佛那里的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一般。
“脸好的倒是差不多了。”淳于盯着遂心的小脸看个不停,左挪一挪,右挪一挪,才确定完全好了。
见他语毕,遂心连忙拂去他的手,又低下头去,小声道:“多谢王爷关心。”
淳于看她一直不敢抬头和自己说话,便问:“本王是恶鬼夜叉么?”
“王爷乃是人中之龙,怎会是那恶鬼夜叉,只是奴婢有些受宠若惊罢了。”遂心不慌不忙道。
淳于轻轻一嗤,两手负于身后,愈发显得身材高大笔挺起来。受宠若惊?
“有些日子不见,学会奉承人了,倒也不错。”他弯下腰来,一张俊脸在她瞳孔里迅速放大,咫尺眼前。
遂心不卑不亢,依然保持着下跪的姿势,一动不动。
他的话语骤冷,“也越来越像个奴婢该有的样子了。”
“王爷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