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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鬼都境界

“喂,还有多久啊?”绥的耐性不多了,不为别的,万歌宁的生命早到了岌岌可危,摇摇欲坠的地步了。

“绥公子莫急,前面就是鬼都大门了。”

放眼望去,却还是昏昏暗暗的一片,不见它物,更莫说什么鬼都大门了。

“二位,请将小女的手放在地上,并退后稍等片刻。”

按照所说,白颂将手置于地上,后退几步。之后,见着代嘉凝聚法术,整只手若隐若现蓝色燐火,妖异非常。

雨没有要停的意思,嘀嗒打在蓝色燐火上,却也没有要浇灭的意思,反而像火上浇油,燐火越燃越旺,冒得越来越高,最后形成了十丈高的火幕。幽蓝的光将周遭点亮,摆在二人面前的,就是以火而成的大门。

“二位,里面请。”接着火门大开,请君入内。

“久等了,白姑娘、绥公子。”说话的就是代嘉的本体——一袭蓝衣洋洋洒洒,绣着百鸟朝凤,以精致的薄纱作衣摆。绾的朝天髻,簪的金凤钗,坠的琉璃佩,蹑的苏锦鞋。虽然是死者的苍白面容,但依旧如画美貌,闭月羞花,温婉中,不乏一丝飞扬神采。暖暖笑意,尽数堆满眼角,笑眼如弯月。

“得见代姑娘真容,在下不胜荣幸,天仙之资,倾尽天下。”虽说是场面话,不过也出自真心,对于美人,白颂永远赞赏不够。

代嘉笑笑,接过白颂递过的手,将它收回宽大的袖袍中,接着伸出的,就是愈合完整的手臂,毫无断裂的痕迹,道:“小女对鬼界也还熟识,倘若二位有需要,小女愿尽绵力。”

没想到这个代嘉意外的很热情,虽然难免有些怀疑心思,但毕竟人家好意帮忙,也不好拒绝,何况此地凶险,有个向导,总比没有的好。白颂道:“代姑娘好意,在下却之不恭。实不相瞒,其实我二人正在寻找一个女子的魂魄,长相清秀标致,唤作万歌宁。”

提起宁,绥就激动了,急切切地等着代嘉回答,而她还真没让人失望,道:“最近小女听闻,新晋的琴师中,有个叫宁的姑娘,倒不知是不是你们找的那位。”

“那她现在在哪儿?”绥问道。

“嗯——现在的话,应该在彩旗门。”代嘉思索片刻说道。

“事不宜迟,那就麻烦你带我们去了。”绥道,语带急迫。自午夜时分进入鬼界,现已过了几个时辰了,按地界时间算来,近乎破晓,如若不能在新的一天内救回宁姐,那境况将至最糟。

在赶往彩旗门的路上,白颂和绥又寻问了好些问题。

鬼界的结构复杂多变,并非只有一层境界,而是像套身娃娃一样,一层套一层。彼岸花平原只是最初的境界,到达鬼都,境界就更多了,彩旗门乃是鬼都众多境界中的一个。万千鬼怪,居于不同境界,倘若无人带路,随意闯入其中的某个境界,后果难料。打个比方,一栋高楼,若干房间,随意打开一间来,运气好,也许撞见美人出浴,香艳欲滴,运气不好,遇着了大妈正在抠脚,她激动了,尖叫着扇一耳刮子,还附赠一句“偷窥狂、臭不要脸的”,直叫人莫奈何。

代嘉用同样的法术凝聚燐火,又开启了几个境界,带着穿过了几道火门。

“这里就是彩旗门了。”

一路经过的几个境界都是同样昏暗,荒凉的原野、战火后的村庄、乌鸦漫天的坟山,但现在到达的彩旗门,景色却大不一样。整个境界是按照地界最繁华的街道布景的,商铺林立,装璜别致。白蜡烛的寿灯高挂,散落的祭纸反射白光,整个感觉亮堂得多。要说这儿与地界最大的不同,那就是,做生意的,买东西的,尽是些死物,虚无缥缈、神出鬼没,怪慎人的。

“彩旗门是鬼都主要的娱乐场所,平时都有很多鬼魂的,现在这种情况,很冷清啊。”看看街景,代嘉道,“即使是在下雨,也不至于这么少的鬼,大家都去哪儿了?情况有些怪异,还请二位等等,小女去打听一下。”

白颂和绥打着红伞站在街道旁等待。因为浇了鸡血的伞辟邪作用明显,一般的小鬼魂皆是绕道而行。其实细想来,代嘉能轻易接近,足以说明她的法术很强大,到了忽视这把辟邪伞的地步。

“有问到什么吗?”

代嘉点头,道:“游魂们说彩旗门的卖场开了,众鬼皆聚集到那儿了。”

“卖场?”

代嘉解释道:“买卖阴魂的地方,按人间的说法,就是人贩市场。卖场难得一开,怕是有好货要拍卖。”

“那是宁姐被卖到那了吗?”绥很是担心。

“这就不清楚了。”代嘉道。

“少年人啊,莫急莫急,本爷都承诺了要把你姐的魂带回去,当然会做到。”白颂大套安慰道。不管怎样,为今之计只有去这卖场走一遭了。

卖场位于彩旗门西边的繁华区,老远便能看到标志性建筑——大理石作表面,雕有浮云图案的巨大圆柱形高台,矗立如山,发散荧荧绿光,就像黑夜里的夜明柱,想必卖场就在高台之上。

一路走去,越接近高台,越是热闹起来。“卖包子啰”、“新到的寿衣”、“独家俢术秘籍大甩卖”……叫卖声此起彼伏,有了鬼都该有的繁华样子,而这地儿的鬼魂们也衬景,纷纷装扮成了普通百姓的模样。

地界此时旭日东升,但按照鬼界时间,却是正值入夜,夜生活开始之时。虽说鬼界是不分什么白天黑夜的,因为永不见太阳,但还是刻意分隔了昼夜。受阴气强弱的影响,地界的白昼算鬼界的夜晚,阴气衰弱,众鬼休息时分,不过,既然说了是夜生活,也不能全用来休息,自然也要同地界夜市一样的热闹,享受如此多娇的“鬼生”。

“前面怎么聚集了这么多人?”

这条热闹的街通往高台卖场,而就在高台之下,入口之处,吵吵嚷嚷地聚了一大群鬼。

“喂,老兄,那前面发生什么事了?”白颂随便揪了只路过的大光头的三眼鬼问话。

那三眼鬼突然被揪住,立刻感到不爽,三只眼挤在了一起,泼口就要大骂,可嘴巴还没张开,就察觉到了鸡血红伞,涌动着灵力,于是三只眼一弯,谄媚回话。

“大人您是不知,那卖场主人突然改了开卖场的时间,硬是往后推了一个时辰,叫干等了半天的兄弟们气愤不已。”

“那知道推迟的原因吗?”白颂接着问道。

三眼鬼摆摆头。

绥更关心的是那个琴师是否是宁姐,问道:“你们这儿不是一个叫宁的琴师吗,快把那个琴师的详细情况告诉我。”

三眼鬼道:“大家都传那个叫宁的琴师,绝世之姿,美得啊,根本不是鬼,那是仙啊。”说完了还得意的眯眯眼看绥,一副少年我懂你的样子。

“对了,忘问一句。”白颂转头对绥道:“你姐会弹琴吗?”

“当然。”万歌宁的琴技不容置疑,从前就是她抚琴,他舞剑,堪称万歌家一妙景。

三眼鬼猥琐的表情越发明显,不知道他又歪想到了什么,擦擦口水,感叹到:“除了宁大美鬼,为她伴奏的几个女琴师也是美得很,美得很啊,就算得不到宁美鬼,弄几个伴奏的女琴师也好啊。”

地界多色鬼,鬼界真色鬼。绥可受不了别人乱想他宁姐,撒气般给了三眼鬼几拳,撵跑了他。

“现在怎么办?”绥征询白颂的意见。

白颂摸摸下巴,思索片刻,道:“那就等卖场开了再一探究竟吧。”接着又对代嘉道:“不知代姑娘可否愿意再费点时间,陪我们办完事。”

“帮人帮到底,自会陪同到底,况且小女最多的便是时间,不怕浪费。”

“代姑娘善心悯悯,多谢。”白颂道。

“对了,我还有一事不解,地界买卖靠银子,那鬼界买卖凭的又是什么呢?”绥发话。

代嘉解释道:“鬼界崇尚武力,修习的法术越高武力越强,而法术又是可以转移的,所以鬼界流通的,是法术。”

“可我们不是鬼,没有法术,不能买东西,如若那个琴师真是万歌宁,那岂不是只有硬抢的份?”白颂似在对绥说,观察的却又是代嘉。

代嘉婷婷而立,苍白的面,却笑得多些暖意,道:“白姑娘放心,小女在鬼界闲暇时间挺多的,所以修习了些法术,还是能抵用的,小女愿意为二位支付。”

“代姑娘如此慷慨,在下佩服,这番好意,白颂领了。”白颂抱拳行一礼,就算还没兑现,但这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尽的。

代嘉笑笑,接着说了。

“看二位面露疲色,等待之时可否在客栈度过,稍事休息片刻,同时,小女也想借这个机会打听夫君的消息。”

白颂当然欢喜答应,闹腾了这么久,早就疲了,而且对鬼界客栈的模样,白颂还是满心期待的,于是,毫不犹豫地拉着阴沉的绥前往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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