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起一句歌词,虽然至今还不知道这首歌的名字,那就是“必须承认有人比你聪明漂亮”。我们也许天天都会夸奖别人,夸奖别的女子聪明漂亮,但很多时候我们的夸奖,就像把没什么品位的爱慕者送来的鲜花,随随便便地送一两支给没什么威胁的女性。首先,我们不会把自己心仪的异性所送来的礼物拱手让人,别说是花,就是一棵草也要风干了做书签,以此证明自己多少得到过一些,在以后的日子里也好有触景伤情、睹物思人的道具。其次,我们绝不会把花送给让自己心有不甘的同性,仿佛那样的举动就是一种屈服,殊不知心里疯狂滋长的不屑之情,已是彻底落败的表现。
我一直喜欢《东邪西毒》这部电影,我喜欢里面的很多人物。对于孤独求败,有的却是钦佩。她没有杀死自己的情敌,因为她“不想证明她就是”他最爱的女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几乎有些恐惧,震惊于这个痴情女子的智慧,像冰一般寒冷的理性,随之感叹她因此早早注定的不幸。她在慕容燕与慕容嫣之间摇摆,很专注地扮演两个人,有时候甚至迷惑了自己,但是人要回避自己真的很难,就像真要看透自己一样困难。
我发现现在很多以第一人称写小说的作者在创造自己的时候都会同时创造一个十分亲密的同性朋友,而且两个人的性格、遭遇必然大相径庭,如果我是内敛凝重、稍通文墨的人物,他就必定是个情感外露、不喜诗书的角色;如果我在爱情道路上屡屡碰壁,他就必定无往而不利;如果我不堪感情重负,不受世俗约束,她就必然是个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和我喝茶叙旧的时候还得不时地照顾身边吵闹的孩子,虽然明知是徒费唇舌,也还要苦口婆心诲人不倦。在我看来,那其实只是一个人的两面,一个或许是能够在现实中存在的,一个或许是只能在幻想中延续的,又或者,两个都是作者想做而未能做到的。就像慕容燕和慕容嫣彼此纠缠,作者没有办法单独直面任何一个。他们必须互相倚仗、互相依赖。所以无论他们看起来多遥远,也总会有交错的瞬间,而在那碰撞的一瞬所产生的火花,也必然是令人目眩神迷、经久难忘的。
又或者这是作者对自己的一种妥协,他们没办法完全抛弃现实的自己而去全心追逐自己的理想。因为抛弃是一个剖析的过程,只有懂得,才能取舍,而这样的剖析又是这样的残酷,那是对现实存在的否认。否定现实的存在岂非使自己失去站立的重心?叫他们如何再自以为是地创作下去?
所以我们坚信现在的自己是不凡的,至少部分是这样的,所以我们把自己的挫折归结于命运的捉弄而不是自身的不济。很难真心诚意地说一句,“有人比你聪明漂亮”,真的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