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沫语霏醒来的时候,眼睛红肿地有些吓人。她对着镜子照了照,是啊,这样的自己,好憔悴。
有些人越是不想见到,反倒是越能见到。沫语霏从宿舍出来后,就看到了何晴和赵含悦,她们的眼神像是要将她看透,沫语霏带上早早准备好的口罩,不想和她们再有任何的瓜葛。
回忆有那么多那么汹涌。沫语霏原本以为消失的那些往事,原来从来也没有消失过。和夏离彧一起逃课出来策划节目,他跑到5楼找她,看着她蹲着身子从女厕慢慢蠕动地往外爬,然后拉过她的手往楼下跑。和夏离彧一起在食堂吃饭,他把她最喜欢吃的土豆挑出来放在她碗里。在下雨的时候,他为她拧起裙子越过每一个水塘。在她生气的时候,像牛皮糖一样黏着她,怎么也甩不掉。一边一条一条阅读那些聊天记录,一边傻乎乎的笑。他说要和她一起管理好音乐社,要和她一起看花开花落,想起和他在排练室打架的场景,不知为何还是笑出声。自最后见夏离彧的那天后,她总怀疑自己自此哭干泪。眼眶里再无半分湿润。
但是然后,他的视线像海水一样从她身上漫过。他的脚步没有停,笑容没有变,他与她,擦身而过。
这一年的夏,出乎意料的温凉多雨。
空无一人的操场上,云声淡然,雨声冷寂,因为是下雨天,并没有什么人,沫语霏和花涵神经质一般去操场散步。
短短的一段时光,她知道了物是人非。原来,生活里还有一个词叫薄凉。薄凉的人情,薄凉的心。
“为何人要难过呢?”她走在橡胶跑道上淡淡说道。
花涵叹了口气:“就像别人所说的,爱对了是爱情,爱错了是青春。”
“是啊,我们都爱错了。”沫语霏苦笑道。
花涵淡淡地说:“至少夏离彧还爱过你,我觉得仲谦根本就不爱我。”
“爱过吗?或许没有吧。”沫语霏自嘲。
“他若是不爱你,干嘛现在这么恨你?”
沫语霏转移话题,笑道:“你知道吗?以前当拥有的时候,我并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离我而去。”
“那个时候就认定了是自己的,怎么也不会被人抢走。”
花涵静静地听着她说,其实,她又何尝不是。
大概走了2圈下来,她们往操场门口走去,沫语霏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大声唱道:“到现在夜光闪烁,只留下我,一个人看烟火......”
这首歌的歌词她真的很喜欢,每字每句都像写满了她和夏离彧。
她玩弄着手指,笑道:“因为有爱才会有恨,爱的越深,恨得便有多深。”话音刚落,一个戴着白色帽子的男生从车子后面走出来。
他们就这样站在一条路上对视着,谁都没有打破僵局。
沫语霏喉咙一梗,呆滞地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深爱的人,他站在这里是在等赵含悦吧,等她一起吃午饭。似乎又想起从前,他每次都会站在女生宿舍门口等着沫语霏,不管等多久,他都会等下去,等她下来的时候,两人会相视而咯咯地笑。
她撇开看他的眼睛,“我们从那边走吧。”说完便转身往左边的树林里走。
“怕什么啊?当他不存在好了。”花涵不耐烦道。
沫语霏真心做不到让他看到她背影,如果可以的话,永不再见好了。
“不要,我走那边。”
花涵走过来的时候,瞟了一眼夏离彧,嘲讽地看了他一眼:“恶心。”
若是换做是以前,沫语霏肯定会跑到夏离彧旁边去,让他不要介意花涵说的话,可惜这次她没有。
夏离彧瞬间怒意狂飙,掏出手机,“喂,你们出来没?”
“没呢,悦悦在帮我烫头发。”何晴笑着说道。
夏离彧眸底布满阴鸷,咬牙切齿:“快点出来,快点出来!快点出来!”
“好好好,等一下。”
沫语霏真的不知道为何他要从车子后面走出来,其实只要他还待在里面,她不会发现他。
而且,为何会是那样的眼神?她摇了摇脑袋,决定不再胡思乱想。
都结束了,不要再想了。她对自己说。
有些人怕的,不是爱情的结束,而是它从未开始过,那些山盟海誓不过是一场误会。
终于在走出树林的那一瞬间,眼泪无声地从眼眶划过。
就此告别吧。
我只是不该,在错误的时间,遇见最对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