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上,每个角落都有那么几对热恋中的情侣,以前沫语霏看到后都会羞涩地立马撇过头,可是现在,她却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他们看,她想看透他们看彼此的眼神,看透究竟是爱还是玩弄,然而夜晚太黑,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也看不到想看到的东西,映入眼帘的,只有他们抱在一起亲吻的模糊身影。沫语霏不知为何,嘲讽地笑了笑。
其实,她不也和那些人一样奢求爱情,奢求一份甜蜜的感情。
今晚的星星真多啊,一闪一闪的,像细碎的钻石一样。
沫语霏哼起了一首歌,是她最近刚喜欢上的一首歌,叫做《相思赋。》
“剪烛西窗烛火暖心房
恍然想起旧日时光
曾许下地老天荒永不分离
就算时间模糊回忆的痕迹
往事如云消散烟雨梦里
多少情意尘封在心底
夜未央梦未凉
几多相思愁断肠
叶泛黄一别陌路两相望
残月半影孤单斩不断记忆纠缠
泪离殇残留一抹胭脂香”
歌词字字句句会戳到她泪点,回忆在脑海里翻滚,她含着微红的眼眶深情地唱着这首歌。
走到操场门口的时候,一个戴着白色帽子的男生听到她的声音,猛地转头看望过去,是她。
沫语霏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根本没注意到那个人正看着自己。直到看到何晴,她一怔,心想,她怎么会在这。余光正好扫到两个白色帽子,她望过去,看到一个男生一直在看着自己,帽檐挡住了他的眼睛,沫语霏疑惑地看向他,两人对视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他旁边的女生拉过他的胳膊往前走,他撇过头去。
沫语霏看着前面两抹身影,问:“那个人是谁啊?怎么盯着我们看?而且他也戴着白色帽子。”
顾允微立马不屑地回道:“你管他是谁。”
“他身形和夏离彧好像。”沫语霏低声喃喃道。
顾笙看着前方:“怎么可能是他,你看错了。”
“我看错了吗?可是他真的好像。”说完她加快脚步,准备跑到前面一探究竟。
“你干嘛?”顾笙猛地拽住她的手臂。
沫语霏依旧看着那个身影:“我想走到前面看一下。”
“他是刚刚盯着你看,甚至看了不止一眼,可就算是他又能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顾笙皱着眉大声吼道。
“我...”沫语霏语塞,是啊!跟自己还有什么关系呢。。。
前面的人再也没回过头看她,一把搂过旁边女生的肩,那个女生体型微胖,头发很长,发尾也是微卷,沫语霏越来越怀疑是赵含悦,最起码她还见过她几面,身形好歹还能记得。
沫语霏看向顾允微轻轻问道:“大微,那个人是赵含悦吗?”
“应该不是,她今天晚自习穿得不是这件衣服。”她淡淡说道。
“哦?”沫语霏怀疑地继续望着前面的人。
顾笙附和道:“况且那个人走路姿势也不像夏离彧。”
风,不疼不痒地扫过沫语霏的双颊,轻轻地带动那乌黑的长发。
她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回到宿舍,一直回想着那个男生的表情,心想除了夏离彧,还会是谁呢?为什么恰好在她唱歌的时候转头看向她,为什么恰好也带了一顶白色鸭舌帽。真的只是眼花,是巧合吗?
她心事重重地走到书桌旁,看了眼在吃西瓜的花涵,淡淡地说:“我刚刚好像看到夏离彧了。”
“啊?真的假的?在哪看到的?”她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操场,我看到何晴了,所以在猜测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他。”
“应该不是吧,他没事去操场做什么啊?”
“他旁边站着一个女生,看身形好像赵含悦。”
正在这时候,坐在书桌上敷着面膜的杨露大声叫道:“天呐!”
花涵被她叫声一吓:“怎么了啊?”
杨露转过身,敷着面膜的脸着实有些吓人,“沫语霏你快过来看,夏离彧谈恋爱了。”
沫语霏一怔,和花涵一起跑到她手机旁边,她慢慢接过杨露手上的手机,盯着屏幕置顶的说说发呆,瞬间空气似乎都在凝固。
“与我干完这余生@赵含悦。”
花涵吞吞呜呜说道:“这是...赵含悦。”
“你确定吗?”杨露并不认识她们口中说的那个女生,所以什么都不知道。
沫语霏淡淡从嗓音里发出一声:“我确定。”
这个女生,她再熟悉不过了。她用手指轻轻往下移,看到琼恩祝福的99,看到夏离彧说的99,看到别人评论说悦悦是她的,不许夏离彧抢,看到夏离彧回道:悦悦是我的。这样的告白,她还能说什么呢,有的只不过是嘲笑自己。仿佛又记起曾经一个男孩拉着一个女孩的手,女孩傲娇地问他:“夏离彧,你是谁的?”
“我是阿肥的!”
“我不要你,嫌弃,哼!”
男孩将手握地更紧些,嘟囔道:“不行,你不能嫌弃我,我可是你的土豆,没了土豆你怎么办?”
现如今,他成了别人的,那个叫做悦悦的女孩也成了他的专属。夏离彧,你说过没了土豆沫语霏怎么办,是啊,没有了土豆,她可怎么办......
花涵一脸不可置信:“夏离彧怎么和她在一起了?”
“会不会很久之前就喜欢上了啊!”杨露不明所以地说道。因为她觉得这样突如其来的恋爱太奇怪,要不就是因为很早就互相喜欢,要不就是个幌子。
沫语霏双手捂住脸孔,双肩无法克制地微微颤抖起来。她仰天大笑,几乎一滴眼泪也没有留,笑到几乎喘不过气来。
花涵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哭出来吧,哭出来好受点。”她知道,她很难过,只不过太逞强。
沫语霏将脸撇到一边,强制忍住眼泪,可惜眼泪还是从她眼里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为什么要说自己不喜欢女生,为什么跟我说你不喜欢她!!”
她如僵硬的躯壳一样,走到自己的书桌前,慢慢打开抽屉,嘴里喊道:“为什么要对我说最在乎的人是我?为什么要骗我?夏离彧,你混蛋!”
“我明明知道刚刚那个人是你,我却不能上前,因为我害怕,我害怕真的是你。”她看着抽屉里装着他满满的回忆,写满他的一本星空日记本,星空手绳,史蒂芬娃娃,还有会发出声音的小猫手电筒,她还依稀记得,排练的时候,他在2楼等她,她边走楼梯边玩着手机,被他猫的声音给吓到的场景。记得他跟她说走楼梯不要玩手机,因为沫语霏总是差点从楼上滚下来,每次都吓得夏离彧立马在旁边扶着。
沫语霏哭得越来越大声:“有那么多颜色的帽子,你干嘛偏偏买白色?你明明知道我最喜欢白色,我曾经对你说过,白色是所有颜色当中最纯净的颜色,你是故意买来刺我眼的吗?夏离彧,再怎么报复你也该够了吧!”她看向自己书橱上的一顶白色帽子,将它拿下来,往一边猛地一摔。
眼泪瞬间淹没所有幻觉,真实像风一样凉,直直穿透了她虚空的身体,那一刻所有的声音都不再有,她紧紧捂住自己颤抖的嘴唇,喃喃地说道:“我讨厌你...既然你很久之前就喜欢她,那你干嘛不跟她在一起,何必要对我那么好?”
“无论我跟你解释什么,你都不听我的......”
她喃喃道:“别人分手了才会老死不相往来,你特么跟我怎么了?我们都没在一起过,你干嘛要这样对我?”
花涵看着边哭边拼了命止住泪水的沫语霏,用力拍了下桌子:“我真的很看不惯夏离彧这样!”
一边的杨露被她撕心裂肺的叫喊声给触动到,他想起了自己喜欢的人,她看向沫语霏,说:“沫语霏,我帮你去找夏离彧吧!我看不下去了,你哭成这样,他特么还一直在那秀恩爱。”
“不用了,我没事。我是自作自受,怨不得任何人。”沫语霏含着泪笑道。
她终于没有了力气,趴在书桌上,眼泪流湿了半个桌子,嘴里发出一声声低哑地声音:“我真的很讨厌你...真的很讨厌...”
这就是爱上一个人的感觉吗?痛苦不堪,甚至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自己。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宿舍楼已经静寂无声,走廊上再也听不到有打闹声。
沫语霏慢慢擦掉眼泪,站起身去水池边洗了把脸。花涵她们已经睡着了。打开手机,发现已经凌晨2两多钟,手机上方有很多未读的信息,有顾笙的,有顾允微的,还有韩晟珉、林源峰等一些人。
她一个个点开看了看,回了句我没事。不过想想,这个时间点应该他们都睡着了,她笑出声来,刚准备关掉手机。
突然来了一条信息:“我不相信你没事。”是林源峰的。她不禁划过一丝感动,她问道:“怎么还不睡?”
林源峰说:“一直在想你的事啊,睡不着了。”这样简单陈述的一句话,又包含了多少关心。也不知为何,沫语霏突然就和林源峰成了男女朋友。或许是因为感动,又或许是神志不清。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记得的最后一句话,便是那句:“以后有我在你身边,我绝对不会离开你。”这句话怎么这么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听过......脑子热热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干脆不再想。她听到花涵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声音,心想,怕是热的吧。她轻轻走到她床边,摇了摇她的胳膊:“花花,我和林源峰在一起了。”
对方嗯?了一声,良久,眼睛愕然睁地大大的,一脸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沫语霏被她的样子给逗笑:“我说,我和林源峰谈恋爱了!”
花涵哭笑不得:“你你你...你干嘛要在我分手的时候告诉我你脱离单身了。”
“哈哈哈!我们打地铺吧。”说完沫语霏便从床上拿下凉席和毛毯。
花涵笑,“看在你今天心情不好的份上,本小姐就陪你好了。”
2号床的杨露突然从床上爬下来:“哎哎哎,你们带我一个!”
三个女人一起咯咯笑起来。
“一厢情愿,就只能愿赌服输。”
沫语霏记得当初特别喜欢简单说的这句话,她和韩叙之间就是这样。而他,和夏离彧呢?是否也是一样?
“你恨他吗?”花涵偏过头看她。
沫语霏眼神清冽地像冬天里的冰晶:“我谁都不恨,我唯一恨的只有我自己,因为我不够好,所以才得不到他的喜欢。”因为不知道用什么语气,索性什么语气都没有,听似平淡,却足够寒心。
“你怎么和林源峰在一起了?快跟我说说。”
“无论做什么,他都一直陪着我,给我安慰,所以我想,以后和他好好过下去。”那眼神很凉薄,很空寂,就像一片野草荒芜的旷野。
“恩,也好,最起码他不会让你伤心。”花涵说。
沫语霏眼神恍惚地看着天花板,是啊,林源峰不会让她这么伤心,那是因为,她不爱他,既然不爱,又哪来的痛呢?
迷迷糊糊的在藤质凉席上躺了一会儿,听到蚊子的嗡嗡声,声声入耳,她瞬间就醒了。
坐起身,原地满血复活摸黑徒手想要手刃蚊子,黑暗中徒劳无功了一会儿,咧嘴笑了。
那笑,有几分冷,几分自嘲,几分事过境迁的悲伤。
夏离彧,我谢谢你还恨我,最起码代表了我曾经在你的生命里出现过。
而从今往后,不要再恨我了,好好对待你爱的人,祝你们幸福......
她终于还是带着泪水进入梦中,世界终于坍塌,成为一座丑陋的废墟。
这就是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