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一直拎着两个小娃娃奔到城外破庙,晃得袁初心直想吐。她不哭不闹,连带着袁逸轩也安静了下来。中年男人似乎也没想到两个小娃娃这么淡定,路上好几次忍不住低头查看,似乎是在怀疑两个小娃娃是不是晕过去了。
袁初心直忍道中年男人停下来,才屏住呼吸,一只手搭在男人腰上,心思一动,一股极寒的气息瞬间从男人的腰眼处蔓延到全身,将他从头到脚包成了一个冰人!男人脸上惊讶的表情甚至还没来得及定型。
“啊!”袁逸轩毕竟是个三岁娃娃,吓得一声大叫,“哇”的哭了出来,裤子顿时湿了一片。
袁初心用力一挣,从男人手里脱了出来,赶紧将逸轩也揪了下来,搂在怀里一个劲安慰:“逸轩乖,没事了,没事了……”
她一直等到城外才动手,是怕城里太多人看见。这样奇异的情景,说不定两人都会被当成什么妖魔鬼怪。她一边安慰逸轩,一边将这黑衣人从头到尾扫了一眼:个头不高,一身普普通通的黑衣,普普通通的黑发,普普通通的黑脸,偏偏一双眼睛有种说不出的深邃。
她皱了皱眉头,也不打算凭自己这两个小不点查出对方的来历,只想着快点回到城里,等爹爹一回来,大概也就安全了。逸轩估计是吓得不轻,一直不停的哭。
袁初心实在没有办法,灵机一动,对着逸轩说道:“逸轩乖,姐姐给你变魔术看。”她凝神静气,摊开手心,只见她手心里升起一团蓝光,那蓝光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她掌心扭曲着一点点长大,渐渐形成了一朵淡紫色的冰莲花!
这冰莲花里外九层,每层都有八片花瓣,晶莹剔透,其中还有荧光流转,看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灵动之美,就像这莲花竟然是活的一般。
袁逸轩毕竟是个孩子,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破涕为笑:“哥哥,这个花好美啊!你真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哥哥!”
“好了,我们快走吧。爹爹也快到城门口了。等会儿坏人醒过来了,又要抓住我们了。”袁初心将冰莲花放在逸轩手中,拉着他飞快的跑远了。
就在两个孩子离开片刻之后,黑衣人身上的冰层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咔嚓”一声脆响,然后一连串的脆响之后,那冰层片片碎落,瞬间掉了个干净。
“呼……冻死我了!”黑衣人口中哈出一口冷气,声音确实出奇的清脆。他抖着双手在脸上抹了一把,那黑黑的脸瞬间一变,露出一张雪白的脸来,这脸哪里是个中年人啊,分明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剑眉,星眸,红唇,雪肌。
若是这个时候袁初心还在,估计要叹一句“美少年”。也难怪她刚才觉得这个中年男人身材不高。
“七十二瓣冰雪莲,摇曳身姿蹬九天。”少年一边搓着身体一边抖着声音说道,“莫非是他?可是那个小娃娃喊他哥哥,为什么?”
他看着两个娃娃远去的方向,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地上碎落的冰在初夏的阳光中迅速的消融不见,只留下一摊薄薄的水迹。他的目光落在这水迹上出神,久久没有移开……
袁初心带着袁逸轩回了马车铺,吩咐毛总管去买了身干净衣服给逸轩换上,两人再也不敢单独上街,叫了仆人一起向着城门而去。与此同时,袁大头的马车队满载着绫罗绸缎,渐渐接近城门。
两个娃娃到车门口的时候,袁初心的后娘袁柳氏也已经到了门口。马车铺伙计们见到老板娘,个个脸上都荡漾着谄媚。袁初心一张张脸看过去,就毛长明的脸笑的最灿烂。她默默地摇了摇头,懒得多言。
袁柳氏长相不算美,一张圆脸倒是有着三分富态。她眼神冷淡地从袁初心脸上飘过,落在袁逸轩的新衣服上,眉头一皱,眼角一道凶光狠狠地刮过袁初心的脸,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道:“你等着。”
袁初心低着头,懒得跟她计较。一直以来,她都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是有脑子还是有直觉。这女人在爹爹不在的时候,倒也把这一大家子操持的有模有样,虽无功,却也无过。但是在这种小事情上,她这种惊人的直觉就显现出来了——甚至都不用问,就知道回去以后该要找袁初心的麻烦了。
城门处,袁大头一马当先,一副老当益壮的风范,虽然风尘仆仆,却依旧精神抖擞。他远远看见一双儿女,上了年纪的脸上忍不住绽开了一丝笑容。
“爹——”袁初心一步踏前,可是刚张开口,声音就被身后的袁柳氏按在肩膀上的手打断了。
袁柳氏一步踏前,不动声色地将袁初心小小的身影半挡在身后,顺手将袁逸轩往前推了半步。
袁逸轩毕竟是个孩子,许久不见爹爹,光顾着开心,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娘亲这个小小的动作。“爹爹!”他清脆的童音穿过人群,将袁大头脸上的笑容拉开的更大。
之间袁大头动作干净利索的下马,大步奔过来,弯腰伸手,一把抄起袁逸轩,举在空中足足转了三圈:“哈哈哈……好好好!逸轩又长高了一点!好!”
人群背后,袁初心默默地站着,脸上是和爹爹久别重逢的开心,却又透着一丝丝失落。有多久,爹爹没有这样举着自己在空中飞转过了,曾几何时,这是爹爹和她独有的相处方式。
袁柳氏用眼角得意地瞟了一眼袁初心,一步上前,再次将初心挡在袁大头的视线死角里,对着袁大头笑得温婉大方道:“老爷,您也累了,家里准备了晚宴还有美酒,今晚让妾身好好给您接风洗尘!”
袁大头的表情却是淡淡地,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作答,并不见得有夫妻久别重逢的喜悦。
袁初心看着爹爹的态度,微微皱了皱眉。爹爹不是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这个她知道。但是这种淡,是完全没有夫妻情分的淡,就像是对着一个陌生人,去年爹爹回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啊……
她晶亮的眼睛玩味地在爹爹和后母之前来回飘着,却没有注意到一边民房的屋顶上,一双眼睛正在玩味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