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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危机

“其实,赤月华事件,你亲人的逝去,与贵族并没有太多关系……”

我又一次想起:那无助的呻吟,那乞求的话语,以及那将我们逼入地狱的冷酷视线,一次又一次鞭打我濒临崩溃的内心,将我那无辜的亲人,推入反叛者的深渊。

“……”而那其中,莎宾娜,你又做了些什么?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这场痛苦的谈话。门外传来优莉娅的声音:

“喂,雪凛,你在里面对吗?”

我宛若迎接救世主一般跑去开门,莎宾娜则在灯光照入黑暗中的一瞬间匆忙离开。优莉娅惊讶地注视着她的身影于房门后闪去,一脸疑惑地望向我,希望得到解释。

“其实也没谈些什么……”我笑着想敷衍过去。

“凛,你要知道,真相总是随人们的需求而改变。在这个世界上,真实一文不值,再也没有比伪造它更容易的事情。而欺骗的尽头,则是被利用者的葬礼。”她深邃的红瞳在黑暗中如血月一般黯淡了群星的光彩,神秘而又圣洁,不容质疑的高贵。

优莉娅离开房间,我静静地坐在黑夜之中。我应该相信谁,又能相信谁?如今我已一无所有,因何又要去伪装和欺骗?榨取最后一滴鲜血化作世界之轮盘不停转动的力量,早已在诞生之日起,便被世界所利用。我能有何怨言,它赋予了我存在的意义,被利用者的庆幸,即是价值的表露。

但若任凭那毫无节制的索取,终有一天会迎来价值的终焉,而那便是身处于社会中的生命终结的时候。因此,我不得不与他们斗争。怀揣着和平的理想,陷入利益的纷争,身不由己地挥舞利剑,只为守护生命存在的价值。

我不知道优莉娅到底为了什么,又知道些什么,但“平等社”的标题仍在眼前飘荡。我同样不知道莎宾娜的身份为何,她又在对我隐瞒些什么,但她的出现,绝不仅仅是偶然与命运的产物。

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怀疑你所希望相信的人。所以我们如此亲密而又疏远,用假面遮掩心灵,畏惧伤害却又希望传达温暖,保持着豪猪的距离。你们称其为智慧的产物却是人类纠缠中进化的痛苦。也许终有一天会迎来归宿,背叛,或者孤独。

朝阳穿透了淡紫色的迷雾。我,优莉娅,莎宾娜围坐在餐桌边享受着早餐。欢笑充斥着房间,如此平静乏味可陈的日常到底还能持续到什么时候?仿佛只要将这层美好的伪装撕扯,就会暴露出绝望的黑暗。只有脆弱的东西,能感受到随时被夺走的危机,人们才会倍感珍惜。

“我有件事需要告诉你们。”我严肃地说。优莉娅和莎宾娜看到我的样子也便停止了闲聊,认真地听着。

“首先,非常感谢优莉娅这些天来对我的照顾,否则我不可能还无忧无虑的吃着早餐。但这也并非长久之计,为了不再给你增加更多不必要的麻烦……”我顿了顿,看着优莉娅那深邃的赤瞳,下定决心说出了下去“我决定离开这里,这是为了所有人好。”我结束了短暂的发言。欢乐的气氛仍未消散,却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仿佛一场梦幻。

“果然,还是跟我来吧,凛。”莎宾娜反应过来后笑着对我说。

“不,莎宾娜。非常感谢你,但我不想为别人增添麻烦了,以后的一切我都会自己解决。”我委婉而又坚决的拒绝了她。

时至今日,只有离开能避免互相伤害的痛苦。趁这梦幻还未消逝,趁这关系还未破裂,趁这欺瞒还未揭穿。就像遇见时一样分离,带着美好的回忆,不会有悲伤与痛苦,不会有欺骗与背叛。结局早已注定不幸还要继续追求的行为如此愚昧,在一切尚未开始之前结束是最好的选择。既然不愿目睹罪恶就遮蔽双眼,既然不愿举剑杀戮就逃避战场。将最美好的时光,留在那一尘不染的殿堂。不要让那罪恶,将洁白的羽翼玷污。

越是美好的事物越是短暂,也正因为短暂才会显得如此美好。不加节制的索取只会迎来命运的噩耗。

“你是在开玩笑对吗?离开这里你能去哪?”优莉娅不敢相信地质疑着我。但很可惜,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我去伊甸园,那里才是我的归宿。不能让失去价值的人阻碍你们的道路。社会需要你们,而我,早已注定了归宿。”

“去伊甸园就会安全吗?你并没有被这个社会抛弃,凛……”莎宾娜反驳着我。

我看看她焦急的面容,分不清虚实真假。“我因何要躲避,正是因为我违反了这个社会的规则。我是不能被允许的存在。这样的人,消失掉就好,为了他人,也是为了自己。”我转头看向窗外,入秋的凉风吹动着枯黄的树叶于空中飞舞,华美的葬礼,在金黄铺就的坟墓中消亡。

“你也是受害者,只是被牵连的人。”莎宾娜又一次提起了往事。优莉娅则沉默地注视着我们,没有表情的脸庞看不出内心的波动。我们永远无法理解被隐藏的心,正如无法唤醒装睡的人。

“所有人都明白这样一个道理,但他们却蒙住双眼去追求真相。他们不需要事实,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发泄的对象。”我无奈的摇摇头,被当作恶魔的傀儡,正如人偶一般承担世人的罪恶而无力反驳。笑着,放弃一切的黯淡面容,出自绝望工匠之手,世人仰望的灰色雕像。

沉默又一次降临,莎宾娜张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忧郁的眼神,仿佛在逃避过去的背叛一般低垂地看向双脚不安摩擦着的地面。优莉娅则转头看向窗外,朝阳温柔而又残酷地照耀着忧郁的金黄树林。她的银发在阳光下与那秋色相融。落叶的纷飞,花朵的凋零,装点着这座金色的坟墓。

“我去接个电话。”莎宾娜逃离一般拿着智能手机离开。

优莉娅回过头来,赤红色瞳孔点缀着悲伤的色彩。那深邃的眼神,第一次浅显而又清晰。与我的视线纠缠,好像有力的双手将我紧紧握住,我急忙转过头去,瞬间的犹豫将是失败的前奏。

“凛,快跟我来。”莎宾娜不由分说的拉着我向后花园跑去。优莉娅追在后面。

“喂,怎么了?”

我们来到院子的尽头,莎宾娜踩着栅栏翻过了围墙,向我转过头大喊:

“快跑,宪兵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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