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心情还在激动,就忽然感觉头顶一凉。
一只纤长白皙的手轻轻放在她的头顶上,先是像摸古董似的抚着,然後又像摸狗似的重重揉了几下,弄得她披肩长发乱了起来。
帝姬殿下转头只看到自家表姐拿着一杯果汁不只十分不以为然的表情。
她到底是走神了多久,竟然连开门声都没听到。
她还没开口,宫清戈便开口道:「没什麽好生气的,妳出去随便问几个男人…不要说男人,连很多女人自己本身也这麽认为。」
帝凰愣然,後面宫清戈又讲了些话她完全没听进去,最後她只听她表姐说了几句:「男尊女卑女子固然可怜,可这个“卑”很多都是女子自己认为的。卑微的女子从来都是自己在贬低、作贱自己。」
不管是後宫争宠、後宅争斗,无非就是为了一点施舍的宠爱。
商国後宫也不是没有这些事,帝凰之所以没接触过,也是因为她本身就在未央宫。
後宫主子明后的心胸开阔,辛贵妃的不放在心上,还有她母妃宫贵妃的云淡风轻、不以为然。
这三个後宫中最尊贵、最有背景和能力的女人本身都是个看开也看淡更看透的人,压根儿没在各种手段争宠。而帝凰身在这样环境之下,就不会接触到这些。
换句话来说,如果她的母妃地位低下到甚至不能称作母妃,她也是得跟着算计的。
或许目的单纯,只是为了保命;也或许更复杂,想要争宠夺嫡。
不管出发点如何,终归就是做了那些令人看不起的事,所以才更卑微低下。
她在未央宫一直被宫贵妃保护的很好,出宫离家也被宫家和宫贵妃的力量保护着,明后更是从没和莫名其妙她说过什麽。
宫清戈知道她的迷茫,还有她的不解,所以才必须点她。
她一把扯过帝凰,把她拉到床上坐着,然後伸手拿了从楼下要来的药箱过来,要帮她上药。
她解开她的绑带,把里衣往左一扯,露出白皙如雪的肌肤,还有血红难看的剑痕。
一边抹药,宫清戈一边说:「我不认为妳想的错,可我必须告诉你,凰,要改变人们既定的事实很难,尤其是几乎所有人都认同的观点,更是难上加难。」
「男子争权便已血溅四方,若是再加上女子…」
「宫家嫡系只出了姊一个人,姐姐难道没有继承之意?」帝凰直接打断了她,问出了一个在宫清戈心有悬挂以久的问题。
她的母亲早逝,只留她一个六岁大的女儿。偏偏她的父亲一生痴情,硬是不肯续弦和纳妾,说他这一生只为她母亲而存在。
宫家嫡系这一代,仅她一人。
清戈清戈,清戈的意思她再也明白不过。
戈是武器,她就是最清楚明了的武器,於宫家来说。
在一个家族里,谁会是武器呢?
除却护卫,就是家族的执掌者——家主。
南沉云(宫姓南氏),也就是和亲王一直有这个意思,他看得出她会是个好的引领者,能够继承他带领这个家族走向辉煌,不再败落,
可历代家主皆为男子,宫清戈,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做。
她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帝凰一声惊呼:「痛!」
她才猛然回神,发觉自己竟不知不觉的把指甲刺进了帝凰的伤口,急忙道歉。
「姐姐。」她看着帝凰尚未完全成熟的脸蛋带着坚决,那清丽脱俗的一笑,「如果有一天妳想通了,我便陪着妳。因为,是妳让我想通的。」
听到她“想通”这两个字,宫清戈猛然盯着她,想起姑姑交代的事,谨慎问道:「妳想通什麽了?」
那表情突如其来严肃的,让帝凰忍不住笑了出来。
可在她的逼问之下,帝凰还是说了,很坚定的说道:「既然是凰,便要作那称霸天下的凤凰。凰会为帝,如此才是帝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