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
秦千雪坐在千雪阁的小厅之中,眉头紧锁着消化着今早在清水斋中顾谦堂所说的话。
这千雪阁便是这听雪楼内院中单独僻出给秦千雪的一个独院,俗称闺房。
正当她想的入神的时候,丫鬟小菊来禀报,杨山求见。
秦千雪刚想让人请进来,便是低头看着自己的一身女装,不由的柳眉微蹙。
但她并非做作之人,随即一转念便是叫小菊请人进来。她与杨山虽只有一面之缘,还在人家面前大显身手打伤了人,不过她识人眼光也是颇为毒辣,她觉得这杨山并非什么歹人,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昨日相见只是碰巧了她穿着男装,不然也不会化名相告。
正想着,杨山与仆人便被小菊带到了小厅之中。
杨山因刚刚见到了小菊为女儿身,便有了些心理准备,再见到昨日自称秦雪的秦千雪,也是并未有太大惊讶。
走上前来对秦千雪作揖,略带笑容道:“不知是该称呼秦兄,还是秦小姐呢。”
听闻杨山之语秦千雪内心也是一赞,这杨山心性颇为不凡啊。如此一说,便使得自己纠结了半天的事,化作一句笑谈。
心里这般想着,秦千雪也是连忙走过去扶住杨山,扶起杨山之后,也是退了一步,执女子揖礼,笑着还礼道:“杨兄可随意称呼便是。”
说罢,两人皆是相视一笑。
看到女子装扮的秦千雪,杨山也是明白了,原来这秦雪便是这听雪楼的少主人秦千雪。
入座后,小菊站到千雪身后,杨山的家仆也是在一旁站定,千雪阁的小丫鬟们礼仪极其周到的看茶,上点心。
见此杨山也是剑眉微挑,没想到这杨千雪小小年纪,调教下人的本事便是这般不俗。
待丫鬟们退出小厅,秦千雪便问道:“杨兄在听雪楼住的可习惯,若是有何不妥尽管与我说,我定当尽力而为。”
杨山听闻也是一笑,回答道:“甚好,我出门游历快一年了,这听雪楼是我住的最好的地方了。幸得秦……呃小姐照顾,感激万分啊。”
随即,杨山回头对着身后的家仆说道:“戏绝师叔。”
只见那名叫戏绝的家仆,恭敬递过来一枚金色徽章。
杨山接过徽章,站起身递给秦千雪。
见此秦千雪也是站起身来,接过了杨山手中的徽章,她颇有些疑惑的看向杨山。
杨山解释道:“我虽与秦小姐萍水相逢,却得秦小姐收留之情。”他指了指秦千雪手中的金色徽章,继续说道:“这徽章是我家族信物,若秦小姐以后有何事需要我和我家族的帮助,出示此信物我必定会竭尽所能。”
正当杨山说话之时,秦千雪低头看着这徽章若有所思,这金色徽章上绘有一头雪鸮,雪鸮的翅膀上燃着火焰,这下方刻有两字,天机。
秦千雪突然灵光一闪,猛地抬头对着杨山问道:“八方阁?你是八方阁的人?”
这杨山对秦千雪突然的问话也是一愣,随即点点头。
秦千雪见他点头,突然握住杨山的手问道:“你可认识杨岸?”
杨山双手突然被握住已然又是是一愣,再听得秦千雪问到是否认得杨岸,更是愣得呆滞了半刻。
随即,从手中传来的凉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一点,他略显尴尬的抽回双手,将双手缩回袖中,狐疑的问道:“你竟识得我八方阁的徽章?你与杨岸认识?”
秦千雪注意到杨山的尴尬之色,不怀好意的嘿嘿一笑道:“杨兄,还不好意思了,嗯?”
杨山听闻,两颊上传出丝丝热感。他微微有些红润的脸颊,秦千雪看着觉得甚是有趣,脸庞之上也是多出了一丝戏谑之意。年轻人之间,特别是觉得投缘的年轻人之间,熟络的总是更快一些。
杨山被秦千雪盯着,两颊更是热的不行,他轻微的摇了摇头,欲盖弥彰的将两人交织的眼光微微错开些许,有些尴尬的说道:“秦小姐是怎么识得这徽章的?”
秦千雪也不再打趣自称杨山的少年,摆了摆手她说道:“我年幼时与爹爹一起去过一次八方阁,那时怕只有三五岁的样子,我记得离别之时若炎伯父也送过同样的徽章给了爹爹和顾伯父。”
杨山清蹙着眉,刚要开口询问,便听得秦千雪又说道:“杨岸嘛,是那时去若炎伯父那里的时候认识的,当时还小,我与另一个好朋友都是被各自父亲带过去的。三个老头子,不是不是,三位长辈商谈事情的时候,便是把我们三个小孩丢到一边自己玩。”
说罢,她看向杨山,发现杨山一脸的狐疑。
随即问道:“你认识杨岸吧,你们都是八方阁的,又都姓杨。”
秦千雪说着,也是灵光一闪,眼神一亮,又道:“你们该不会是兄弟?”
听得此话,杨山满脸无奈哑然失笑。
旁边名叫戏绝家仆也是觉得一阵好笑,但碍于身份,只能强行憋住笑意,表情颇为的怪异。
正在戏绝想笑而不能之时,只听杨山满脸无奈的开门见山道:“我便是杨岸。”
这话一出,秦千雪的表情立即变得狐疑起来,她上上下下细细的将杨岸打量了一番,又是在少年身侧绕了一圈,最后在杨岸面前止住步子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
“不像啊,杨岸小时候胖的很又矮又爱哭。”
她一手捏着下巴,眼神更加狐疑。
那立于旁边的戏绝闭口不言,满脸幸灾乐祸看好戏的表情。他想起师兄若炎临行前说的那些话,不免有些忍俊不禁。
“这岸儿还是阅历太浅,也太容易相信他人,这次便让他长长记性,好好反思,省的以后在外边人那吃大亏。”
他心中不住咋舌,若炎师兄果然是料尽天下事,不愧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八字。敢说阅尽天下藏书的人,怕也只有他了吧。
这小厅之中几人,各有各的心思门道,少年与少女互相打量着,一时也是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