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太元玉女因下达天帝测天下诸国气运,施以杀伐之劫之命,掩却仙体,入世游历,却遇到了初登帝位的箫涧,当时的箫涧面对这外敌的虎视眈眈,国内又有乱党为患,弱冠之龄的箫涧身负千斤重担,午夜梦回,所见所闻都是战场的刀光血影、明堂的尔虞我诈。
大胤元明二年,太师陈瑜联合蛮族,劫天子箫涧以控制皇朝。亥时,一行黑影向承清门潜行而去,大胤兵力本就极弱,此时守卫早已懈怠。为首一人身形略显臃肿,随着快步的行走,发出轻微的喘息声。承清门转眼即到,“见过太师!”守卫们强打起精神,恭敬地道。陈瑜淡淡地“嗯”了一声,双眼一瞥,守卫们都盯着自己身后,陈瑜身后跟着六位随从,其中两人扛着一条布袋,布袋鼓起,袋形被撑得很长,似是装着……陈瑜:“方才宫内有人行刺陛下,已被拿下处死,正巧本太师要出宫,陛下让几个处理尸体的奴才也跟上,你们是不是还要检查一下?”陈瑜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威吓。“我等岂敢,太师为国家劳心劳力,又怎能怀疑太师!”众守卫齐声道。可叹大胤朝廷腐败,官吏对皇帝阳奉阴违,暗自各有勾结,侍卫兵丁又对官员的命令不敢反驳,若非如此,必然能发现其中古怪,宫内尸体处理事宜皆交付禁军,而以礼法而言,太师位列三公,皇帝怎么可能让死人与当朝太师同行!
陈瑜大步走去,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身后六人紧紧跟随。出了宫,陈瑜一改先前的神情,笑道:“箫涧毫无才能,竟也能登帝位!我日前已经联系了蛮族大将,只要用箫涧逼李宪这愚忠之人交出兵权,他日我就是一朝天子,你们也可封王拜相!”随从六人面露喜色,布袋中所装的就是箫涧,他们出身穷苦,可如今却能一步登天,欢喜之心不言而喻。众人暗自欢喜时,一道突兀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为人臣子,以卑劣行径弑帝王,夺朝权,不觉得可耻吗?”这声音极为清冷,却带着不可违逆的威严。陈瑜心一紧,闻声望去,复又放松,因为那只是一个女子,女子如处云端,周身烟雾缭绕,无法辨认面目。陈瑜镇静道:“你这女子是什么人?胆敢管本太师的事,不怕身首异处吗?”暗夜中似是响起一声轻蔑的笑声,声如天籁,陈瑜等人为之一呆。浓雾中,隐约瞧见女子如玉柔荑微动,划过之处浓雾皆化异香,转瞬间,自浓雾中飞射出一道赤色匹练,洞穿了陈瑜的胸口,陈瑜惊呆转为愕然,望着自己的胸口,重重地倒在地上,断了气息。六位随从惊吓中扔下了袋中的箫涧,仓惶逃窜,女子也没有再行杀戮。女子自雾中踏步而出,赫然是太元玉女,太元玉女解开布袋,除去陈瑜等人所下的迷药。箫涧狼狈却不失礼数地起身,他不知道面前的女子做了何等惊世骇俗之事,更加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却依稀猜测出是她救了自己。“大胤本属强国,却自你那昏庸的祖父开始衰落,重文轻武,你若是好好治国,强盛兵力,自有灭了蛮族之日!”未等箫涧开口言谢,太元玉女动人的声音已经传来。箫涧一愣,片刻后,拱手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虽然在下不知道姑娘如何看出我的身份,可是,我并不想与蛮族交战,战事的受害者永远都是百姓,如果有一天真的与蛮族开战,百姓的苦难远比今日更大,即便大胤胜了,难道蛮族的百姓就不是百姓了吗?所以,只要我在位一日,绝对不会让两国全面开战,除非我死,如果真的有一日大胤真的要亡国了,那我绝对会死在百姓们前面!”箫涧温和的声音传入太元玉女的耳朵,太元玉女却呆住了,无言以对,几千年来,从未有人对她说过类似的话,自天帝伏羲从洪涯境迁往天界,诸神从未对人类的性命有过任何同情甚至可怜的想法,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位主管战争的女神,造了多少杀孽,以自以为无双的智计,杀了多少百姓!她对天帝的命令从来没有违背,现在她感觉自己竟然和那承清门的守卫也是一般无二!望着箫涧清澈的眸子,太元玉女强作镇定:“爱其子民,本是帝王本分,但是对敌国子民等同视之,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人,你会是个好皇帝!”话音落下,太元玉女转身离去,玄妙的步伐飘渺无影,身影片刻便已消失不见。
此后,太元玉女另创化身,化名舒颜,入朝堂辅佐箫涧,或许是为了对百姓的那份愧疚,也或许是为了几千年来第一次动摇自己心神的少年帝王。同样没有人知道,一向外表懦弱的箫涧,在和太元玉女初入朝堂的一次会晤后,竟强势地驳回了群臣以女子不得干政的理由,反对太元玉女入朝的奏折,封其国师之位。直到一个月前,以太傅柳羡为首,共五百余位大臣纷纷上奏,说舒颜通敌叛国。柳羡满门忠烈,自是不可能诬陷舒颜,只有舒颜知道,蛮族有妖人集百鬼之魇,控满朝人心。百鬼之魇,源自《大巫蛊经》,集千百恶鬼之怨气,辅以蛊虫,便形成了无形之魇,控制人心轻而易举。有了太元玉女所有记忆的神馨瑶不禁感慨,心境试炼不过一场梦境,可是这炼心一关却如此真实,或许,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梦境罢了。舒颜苦笑着望向箫涧,这一个月来,箫涧承受着百官的压力却不肯处决自己,作为半师,舒颜已是极为欣慰。三年来,两人的关系早已不是君王与臣子,徒弟与师父那么简单,这三年,对于舒颜来说或许比过去的几千年更有意义,在舒颜的教导下,箫涧也不是最初那个优柔寡断的皇帝,现在的他是一位真正的千古一帝,大胤三年来也再无奸臣乱党。
殿外,人声鼎沸,群臣在殿外跪着,请箫涧处斩舒颜。若是在三年前,自己恐怕早已把敢于陷害自己的妖人杀死,可是不知何时起,自己竟也有了慈悲之心,对于天界诸神来说,这简直是个笑话!
“舒颜,已经一个月了,没有证据,孤也拖不下去了!你为什么那么固执,半月前孤让你离开为何不走?”箫涧长叹一声,无奈地道。“问心无愧,为什么要躲避?舒颜微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