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这还是梦境,可我的潜意识里又觉得一阵恐惧袭上心头。
我咽了下口水,视线在屋里扫过,落在了一旁的落地穿衣镜上。
镜子里是一个身形纤瘦、窈窕的少女,发丝凌乱,衣衫破碎,雪白的手臂和脖颈还有数不清的青紫色的淤痕。
我瞳孔一缩,紧走两步站在镜子前面,伸出手去摸了摸镜子里的人。
指尖触到的镜面是冰凉凉的,可我的心更凉。
镜子里的那个少女是我,可我没有那么瘦啊!
看年龄,是我七、八年以前的样子,那时候我应该只有十五岁。
可我明明已经二十三了,现在又换成这么稚嫩的容颜,如此消瘦的身形又是怎么回事?
姐什么时候这么……呃,这么瘦过!
约莫着现在镜子里的我,最多也不超过八十斤吧。
和姐实际上六十二公斤的体重比起来……不说了,梦境还是美好的,现实真是残酷的。
我又瞄了瞄镜子里的“自己”,仍旧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耳洞!我没有打过耳洞啊。
而现在镜子里的“我”,带着一对小巧的银质耳坠儿,坠子下面是一颗圆溜溜的珍珠。
不过珍珠也只剩下右边的一粒,左边的小银圈还在,那装饰的珍珠就不知道哪儿去了。
等等,现在不是考虑丢了一颗珍珠的事吧?
应该是想想究竟什么地方出了错,我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伸手摸摸身上,触觉很敏感,尤其是摸到身上的淤痕时,疼得钻心。
肯定不是梦境这么简单。
这,这特么的是时光回逆吗?可时光回逆也不能多出一对本来就不存在的耳洞对吧。
我的手又伸向镜子,想要看看是不是魔术镜,也可能姐现在看到的是幻想?
可不管是指尖的触感,还是心中的感觉都那么的真实。
我正恍然间,心头一悸,揪心的疼痛袭来。
随即,一个很弱、很柔的声音带着哭腔说了一句:“姐姐,谢谢你替我受苦。请姐姐代我转告……”
然后,断片了。
我的心尖像是被人用钳子拧了一下似的,脑子也是“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特么的,刚才说话的是谁啊?
让我替她受苦?非亲非故的,你真特么的真好意思啊。
等我恢复了一丝清醒,睁开眼睛看到还是那个房间,我躺在冰冷的地上。
我脑子里想起一个狗血的事实,我穿越了。
爬起来,我又看了一眼镜子。
镜子里的面孔熟悉又陌生。不过那身段是真正的陌生。
“咕噜”一声,我肚子叫唤起来,胃泛起了酸水,烧的我五脏六腑一阵灼痛。
我看了一眼桌上的粥和小菜,赶紧坐下吃了起来。
虽然是冷粥,可味道还不错。小菜也很爽口。
我一边吃着,心思转的飞快。
首先想到的是昨晚和那个白衬衫的那个啥……呃呃,捂脸。
唉,算了,有功夫捂脸,不如多吃点饭菜呢。
既然是穿越,不是做梦,那就是我这身子真的交付出去了。
可是听着那白衬衫的话,感受一下那厌恶的口气,我就大致明白,这是一场交易无疑。
也难怪这身子的正主儿宁可把无辜的我拖下水,她也要死翘翘呢。
简直就是以身侍狼啊,那小丫头的小身板确实受不起。
可是她受不起,一死了之了,我被困在这个怪异的时代算怎么回事?
还是说,我也赶紧死一回,就能回去了?
估计着家里的我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我在这边死了,真的能回去吗?
凭着姐往次看过的穿越小说来看,穿越这种事发生大体都是单向的,要穿回去,那是妄想。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如果有安全回去的办法当然好,当然,前提是要安全、安全、绝对的安全。
要是没有万全的把握,我可不想白白浪费自己的绳命。
何况,还是这么好看的一具新身体。年轻、漂亮、身段好,姐真心舍不得啊。
可是又一转念,我想好好的活,可这个地方显然不合适我。
眼珠子四处一瞄,我已经有了主意。
走到衣柜前拉开门,起码先找一件合适的衣裳再说吧。
不过,衣柜里全是男装啊。
有军装,笔挺的绿呢子上衣和长裤、白衬衫挂成排。
有马褂,黑色马褂绣着暗红色的云纹;麻灰色的马褂衣摆有几节翠竹。
还有几套西装,无论做工还是样式都很考究。
但无一例外都是民国风啊。不管哪一件都和我之前穿的旗袍很相称。
好吧,还不算穿的太遥远,民国的话,姐还是可以接受的。起码生存无压力啊。
我略微想了一下,从衣柜里拉出一件白衬衫。
军装太扎眼,还有军衔,我穿着走不出这帅府。
马褂太长了,我这身高……咳咳,姐是小鸟依人型,不必在意身高的哈。
西装穿的不合身就会显得不伦不类,所以也不做选择。
我觉得穿一件白衬衫,配一条普通的西装裤就很凑合了。勉强遮掩着溜出去,海阔天空的,姐也能活得不错。
赶紧把身上的破烂旗袍脱下来,我把白衬衫套在了身上。
虽然长了点,嗯,好吧,说实话是很长,可以当短裙的长度了。不过掖在裤子里就没人知道了。
穿好了白衬衫,我去扯西装裤。
忽地,从西装裤的口袋里掉出一块真丝手帕。
我一怔,捡起来的时候就看到手帕的一角绣了“苍澜”两个字。这两个字的旁边还有一朵湖蓝色的小花,仔细分辨,是一个花绣的“顾”字。
顾苍澜?是“白衬衫”的名字吗?还挺好听的。
可就在我刚刚拿下一条黑色西装裤,准备往腿上套的时候,门“哗啦”一声开了。
我一惊,手里的裤子和皮带都掉在了地上。
我楞眉楞眼的看着那高大、修长的身形走进来。
顾苍澜径直走到我面前。身形太高,我不由得扬起头来看着他。
精致的五官、如画的眉眼。眼中是冷澈人心的寒,但眉梢、眼角又是难掩的媚。
昨天一晚上近距离的看,我已经把这个男人的模样印在了心里。
可是像现在这样面对面站着对视,让我猛然间有了一种心悸的威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