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我们的打斗引起了周围的骚动,人们向四周退散,发生了更多的推搡和踩踏。桔鬼在人群里找到了信号筒,只见他一拍竹筒的底部,一束艳红的光芒就冲上了天际。他可没说过有这样的安排,除非他不只是指挥我见到的那一伙人。果然,有十几人或者几十人(此时,街上的场面已相当乱,我根本分不清谁是匪)冲向了龙辇。随着局面的骤然失控,更多的人亮出了身份,他们有的是我见过的被桔鬼招募来的人,有的是铁云衙门的人,还有的是京畿卫的人。说实话,很难猜出他们所属的阵营,只能从他们的相互拼杀知晓他们并非所属一处,而我知道的埋伏于此的人也只有这三方面的了。
我在那些人里看见了楚漓漓,她和另外几人守在龙辇四周,其中却没有雷动,我想他一定也在周围。大批的金甲士兵将皇族团团护卫起来,我原本以为铁云衙门和京畿卫都知道了有人欲行不轨的消息,应该就会有所防备,但是现在瞧侍卫们的神情,可知他们对此一无所知。难道铁云衙门和京畿卫都没有将这一消息向上传递?这个想法使我出了一身冷汗,假如真像我猜测的那般,难道他们竟然想让皇上送死?
我被惊慌失措的人潮冲的东倒西歪站立不稳,而陶小虎和桔鬼还在拼命。我望向远处的龙辇,很多士兵围护着那里,但同时也有很多歹人在围攻,那里是这场风暴的暴风眼!
就在我分神的片刻,陶小虎、桔鬼,以及大个子都不见了踪影,不知道他们打去那里了。我再回望楚漓漓,发现她陷入了苦战,她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我努力向她靠拢,虽然我不知道我能帮上什么忙,但我就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危险里而不管不顾。
我扔出一个“火”咒,在包围圈上打开了一个缺口,然后跳了进去。我站在楚漓漓身边,环顾四周,十几个行装各异的人在虎视眈眈,而被他们包围的人都已负了伤,就我和楚漓漓还算幸运,只有一些轻伤,可我们也已非常疲惫。
“你怎么来了,快走!”楚漓漓说,眼睛仍盯着敌人,以防他们偷袭。
“我帮你”,我说。
我们似乎已不用说太多就知道谁也不会丢下谁,所以我们选择沉默。
这时候,敌人发动了攻势,虽然他们各凭所长,各打各的,但胜在人多、功夫高。就算在平时,金甲卫士也要以多取胜,而现在他们面对的是比他们人数更多的人。
情势相当危机,原来桔鬼真正的目标是皇上!
楚漓漓跳上马车,一把将我拽上去,然后喊了声“驾”。早就被吓得不安乱动的马,得到命令后就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奔腾起来,撞翻了很多人。楚漓漓鞭策着马车,许多人在后面追,他们的速度并不慢,毕竟都是练气人士,短时间的奔跑他们能胜千里马。
我们慌不择路驱赶着马车,希望能保全车厢里之人的性命,但是他却躲在里面头也没有露一下。如此也好,省却了很多麻烦,我正不知如何拜见皇上呢!搞不好,莫名其妙的就会因礼数不周人头落地,不是常有人说伴君如伴虎吗?世上哪有不吃人的老虎?
马车竞速飞驰,不觉间竟然来到小镜湖的归云庵下,对面就是我寄居的地方。楚漓漓向车厢里喊道,“铁云衙门捕快楚漓漓请皇上下车。”
我向马车里看,里面空荡荡的,那有人。
“空的”,我说。
楚漓漓回头一看,脸色变了变,却只是叫我跳车。
马车的速度太快,我想,一旦跳下车,肯定会被摔得四分五裂。我望着飞速倒退的路面,有点犹豫了,但是还没等我劝服自己,楚漓漓就拉着我跳下了下去。我们滚了好一会儿,直到我撞上一棵小树才停了下来。我的世界在摇晃,天在摇,地也在摇。我摇摇晃晃地站起,除了浑身的疼,还感到一阵恶心。楚漓漓此时也站了起来,可是她的脚受了伤,一时间竟挪不动。
我扶着楚漓漓走向归云庵,希望匪徒们去追马车,而忘记了我们的存在。
京城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归云庵里却仍安安静静。大门敞开着,一进门是一个小花园,几个香客在和一位尼姑说话,显然他们都还不知道外面的乱事。
我们前脚刚进归云庵,后脚就有一众凶徒明火执仗地冲进来。
我和楚漓漓急忙向后院走去,害怕来人认出我们来。
归云庵的后院极大,人极少,这一来就使这里显得更大更宽敞了。
我嗅了嗅,发现了一种香味,但是味道很淡也很难分辨。
我循着香味,到了一个屋子门前,不光味道让我激动不已,门外站着的人更使我高兴。“魏广!”我喊道。在这间小禅房外的人正是魏广!那么魏轩想必是在房里,因为我闻到了他的味道。
大胡子魏广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板起脸,我才想起自打认识起他就没给我好脸色看过。刚才是我太冒失,经历了街上的紧张,见到相识的人实在是不容易控制住情绪。
“是你!”魏广说。
万幸他还记得我,我还怕他连我是谁都忘记呢!
“魏大哥呢?”我问。
魏广听见了前院的吵闹,眉头皱起来,不答我的话。
“他是不是在里面?我要见他”我说。
“谁也不能进去!”魏广张开臂膀拦住我。
我们大眼瞪小眼,相互瞪着。
“谁在外面?”里面有人问道,我听出是魏轩的声音。
“魏大哥,是我,林白!”我喊道。
房子里沉静了一会儿,门忽然被打开,魏轩出现在门口,笑道,“原来是林兄弟,你们进来吧!”
我和楚漓漓走进禅房,路过魏广的时候我冲他哼了一声。过去了这么久,经历了那么多事,魏广单手把我压在墙壁上的窒息感依然清晰,这感觉就像一块石头压在我的胸口,时时提醒我是多么的弱小。我想,就是魏广在我心里埋藏下了争强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