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朝会。大夫庄青翟一板一眼的念着竹简:“臣济南太守赵元叩拜皇上:臣听闻,储君者,国之基石。储君无德,则天下不安,,,臣听闻,”
“臣淮南王刘安上书:“
“皇上,这是各地官员上书,共七十六卷。均言太子审理母子案一事,里面疑问颇多,还需重新审理才是。”
听得这个数字,众人心中一沉。短短时间内,区区太子审理一桩案子,何至于连边郡太守,诸侯都惊动了?难道太后真的决心以此来更换国之储君么?不过想想也释然,刘荣的太子之位,本就是从梁王的虎口中,硬生生的夺下来的。他们没有动作才怪。况且,太子刚立不久,就在七国之乱的庆典上大出风头,紧接着又是一桩母子案。如果此时不出手,恐怕日后刘荣的太子之位只会日益巩固;而梁王在七国之乱的功劳,却会慢慢被淡忘。反不如就趁现在太子之位未稳,就出手将其扑灭。只是可惜了太子,以今日只表现,他日必是明君啊。
一些大臣甚至对太子太傅窦婴连连怒视:太子殿下年轻,不懂得韬光养晦,不懂得朝局风险,难道你也不懂吗?居然任其出风头,才惹来今日之祸。窦婴也是有苦难言,他这太子太傅也不久,与太子也不熟啊。况且,庆典过后,太子就被皇帝招到甘泉宫侍架。事情是在甘泉宫引起,自己也是措手不及啊。
刘启是恼怒之及,冷冷道:“太子,你怎么说?”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容不得刘荣躲起来。因此也被招到朝上。
刘荣也是有苦难言,早知今日,吃饱了撑的,要去多那一句嘴。前世诸多是非都冷眼旁观,这一世却来追求公平,去为一个素不相识之人,惹得一身骚。人家自己都已经改口了。这是典型的脑袋犯抽。况且,当时为了一点名声,就放人一马。结果人家不但不感恩,反而反咬一口。倒是自己现在深陷泥潭。现在,容不得刘荣多加悔恨,只得上前俯首拜道:“这本是一件民间纠纷的小事,三五个衙役,一个七品县令就可以解决。怎会引来这些百官诸侯如此重视?”既然无法推脱,就转移话题吧。直至背后的推手。
“太子殿下。事关百姓民生,家族传承,怎回事小事?县令衙役可以解决案子,却无法让太子修德行。”这是人身攻击了。
“大夫,案子判错也是有的,与太子殿下德行有什么关系?况且,太子仅仅十三岁,就可以凭借卷宗。断定案子对错,就这德行,大夫有吗?”窦婴此时也忍不住,出言训道。
大夫不敢跟丞相作对,忙道:“丞相所言有理。只是这案子嘛?如果人人都只凭卷宗,没有证据,就断定案子真伪对错,然后一而再,再而三的审讯。那中尉府也不必审案了,只需应对别人的疑问就行了。”说着,有对刘荣道:“太子殿下。卑臣也对殿下文采钦佩不已,特别是庆典上那首《万里赴戎机》。但是,对于案子,太子可有证据?”
刘荣道:“大夫,那犯人刘成可是亲口当众承认,孩子是从人贩手中买来的。而且,有中尉郅都大人与诸多百姓在场。”
“太子殿下。对于殿下审案的经过,卑臣也有所耳闻。但是,殿下也无可否认,殿下也没有证据证明孩子是刘成的。至于刘成承认,倒是大家亲耳听到,殿下当众用皇上之威严,吓唬刘成。不知臣所言,可有丝毫差错。”
“没有。”
“大夫,虽然殿下没有证据,但这是犯人亲口所言,岂会有错?”却是大行令栗奔见外甥左支右绌,当即出声支援。
“大行令此言差矣。当初犯人王氏也曾说孩子不是她的。况且刘成乃区区草民,面对皇上之威,太子殿下与中尉大人步步紧逼,受不住而改口,也是有的。”
刘启看着刘荣被朝臣步步紧逼,心中是又恨又气。恨的是刘荣办事不牢靠,居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才有今日之事;气的是自己的儿子,居然被人当着自己的面,被逼迫至斯。冷声道:“太子,你可有话要说?”
证据啊,证据。原本当初就是自己是追求证据来着。可惜当时一切太过顺利,才有疏忽。没想到现在却被人钻了空子。后悔已经来不及,只得使用拖字诀道:“父皇。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既然大夫要证据,儿臣找出来就是。”
朝臣一阵摇头。此时,局势很明显。到了这一步,怎么会还有证据给你查?必定各方面已经准备好了。而皇上出声,就是给太子台阶下,太子应当低头认输。太子毕竟只有十三岁,就是真的判错了,面对众人的步步紧逼,皇上也会原谅的。只可惜,太子终归还是太年轻了,不知进退啊。
窦婴忙上前:“皇上,”
然而不等窦婴说话,刘启气急而笑:“既然如此,那太子就去给诸位大臣找出证据吧。”说着,拂袖而去。众人看着中间的刘荣,或是冷笑,或是叹息。三三两两散去。这个时候,还真不好说些什么。
只有窦婴上前,脸色复杂道:“殿下。”
”这么说,刚才只需要寡人向父皇认个错就可以了?“
刘荣懊恼非常。总归不是不敌这些官场老狐狸。只是现在,狂言一出,再想收回,却是难了。此时认输,那么刘荣在朝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的话,恐怕刘荣又多了一个”年少轻狂,轻言无德,不堪当国“的证据了。
“荣哥哥,荣哥哥。”刘荣刚出未央宫,迎面就看到陈阿娇带着几个“小弟”欢快的跑了上来:“荣哥哥,你带我去放风筝好不好?我想要只大蜻蜓。”
刘荣看了眼远远站着的几个小屁孩,微微笑道:“阿娇妹妹,我现在有事。你先带着刘彻弟弟一起玩好不好?等过几天再陪你放风筝。”
“我才不和他一起玩呢,他只会调皮捣乱。”小女孩很不情愿,突然又,满含希冀道:“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旁边致都实在看不下去了,皱着眉道:“殿下。”拜托,这案子是你负主要责任好不好?居然还有心哄妹子。而且,你也不看看对方是谁?人家的母亲可是窦太后的女儿,梁王的姐姐,人家是要拉偏架的好不?作为京城负责治安的中尉,致都对于飞扬跋扈的窦太主与梁王,着实没什么好感。
刘荣笑道:“中尉大人,这事也不急于一时。还是现将所有相关的人都叫到中尉府吧。”又转身对陈阿娇许诺道:“阿娇妹妹,这事不好玩。等过几天,我带你去看更好玩的东西。”说着,太不向外走去。
“阿娇。”见刘荣等一干人走了。刘彻带头走上来:“阿娇,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哼,我才不要和你一起玩呢?”陈阿娇娇哼一声,走开。还是荣哥哥厉害,可以和大人一起做事了。不过,荣哥哥说薇儿和我的身体有些不同?哪里不同了?为什么会不同呢?
刘彻在原地一会儿,看着陈阿娇走远,很不高兴。为什么母亲一定要我和阿娇一起玩呢?她有什么好玩的?就会耍脾气。“彻弟。走了。”远处几个小屁孩走了老远,看见刘彻还站在原地。高叫一声。刘彻才回神,跑去玩耍。
中尉府,刘荣看着下面的刘成与王氏,心中百感交集。就是因为眼前这两个人,将自己陷入如今窘境。而刘成与王氏,则老老实实的趴在堂前,不敢动弹。只有旁边一个婆子手中的孩子,在哇哇直哭。直到旁边的致都接连交换了几声,刘荣才回过神来。罢了罢了,他们也是生不由己。良久,静下心来。
“庄大夫,这案子要不你来审讯?”
由于又前车之鉴,当然不会再让刘荣与中尉府联手“胡作非为”。而且,刘荣是太子,致都是中尉,来的人官职不能太小。否则镇不住场。而庄青翟也算是临危受命。
庄青翟赶紧推迟,这个烫手山芋可不好接。忙道:“殿下,卑臣只是走过过场,一切还由殿下做主。”
刘荣微微一笑。信你才有鬼。也不推迟,便开始审案。
两人深色非常的憔悴,也非常的紧张。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孩子所有权几度易受。到如今,连皇帝太子都惊动了,这对他们的冲击之大,可想而知。况且,两人受人胁迫利诱,在公堂之上数度改口,这也让他们紧张。无论胜败,胜则为贵人所嫉恨?甚至有诛灭九族的风险。两人早已没有了当初见到孩子的喜悦。
“刘成,你既然说着孩子是你的。你可知道你夫人是什么时候怀孕的?怀了几个月。孩子是什么时候生的?是否足月啊。你的接生婆是谁?在哪?孩子出生那天,都有那些人在场?有谁可以作证?”刘荣相信有早产儿,却绝不相信怀胎三年、十四个月的鬼话。所以如果日子不对的话,也是一个佐证。
刘成一一作答。刘荣又转向王氏。王氏即憔悴,又惊恐。对于刘荣的文化一一作答。然后双方又传来各自证人。刘荣一一问过。均没有破绽。确实都有过孩子,这做不得假。
但刘荣依然坚持一一问过,然后将他们留在中尉府中。孩子则请了两个奶妈,刘荣待会宫中,专门伺候。
如此,每日都这么问一次,两人前后答话均差不多。但刘荣依然命人一一记下。如此数日,安庆没有丝毫的进展。长安城中,再起波澜。各种悲观猜测,甚嚣尘上。就连汉景帝,也都亲自过问案子的进程。找荣训斥数次。而刘荣依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