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斜,坐在于回廊长凳上的南宫御左手持一截短木右手持一把匕首,他是在做一把短剑,短剑已经成型只差最后的雕琢,他每一次刀都很小心,生怕锋利的匕首破坏了木剑的完美。他跟前站着的是他的侍卫高玮,高玮的头一直是低着的,他紧守着身为奴才的自觉,不得令者不可望其主。
南宫御一边下着刀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去了鸿宾酒楼吗?”
“是!殿下,云书河出了皇宫后就去了鸿宾酒楼,奴才已经派鸿宾酒楼的内应监视了。”高玮依旧是低头回话。
“也好。”南宫御说完右手抬高仔细打量了一下手里的桃木短剑,看来还差几刀便大功告成了。
“云相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回殿下,云相和前两日一样除了早朝便是闭门不出,今日三皇子派人来请也被他婉拒了。”高玮答道。
“是吗?还是闭门不出。”南宫羽手了的刀停顿了片刻,他心里诧异,就在他把那染了落红的白布给了云耀威后,云耀威还能按捺得住倒也不容易。前两天就听人来回报说云耀威下令要杖毙云书河,他还正想着等云书河一死他就展开下一步行动呢,没想到云耀威居然没真的把云书河杖毙。他们父女两反而是为父的闭门不出,为女的倒来求见他,他避而不见,云书河居然还让宫娥传回那样粗鄙的话,什么叫提起裤子不认账,什么叫今日不见,改日就得求着见?
思及此他露出充满邪性的笑,看来这个云书河与传闻中的果然不一样,这让他很难将她与那夜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人联系起来。让他心里多了些兴味,转念又想也或许这位相府千金本来就粗鄙不堪,读书只是用以掩饰她粗鄙的手段也说不定呢。
他用匕首轻轻在短木剑上最着最后的修饰,等修饰完了才说:“继续盯着他们父女两,留意他们的任何动向。”
“是,殿下。”
“把这把木剑拿去,送到甲械司去,让人刷上清漆,剑柄镶上父皇刚赏赐的东篱宝石,再配以同样镶满宝石的剑鞘。”南宫御边说边将短木剑递交到高玮手上,这把短木剑是他亲手雕刻,要送给他的七皇弟的。如此地用心来做一个小孩儿的玩具是因为他多疼惜这个小皇弟吗?自然不是,只是因为他有个深得皇宠的娘辛贵妃罢了。
辛贵妃,放眼整个南随最具美色的女人,可世间又有多少人知道她的贪婪与狠毒也是与她的美丽相媲美的。镶满宝石的木剑和剑鞘都是冲着她去的。
南宫御想到这个女人还是会笑的,可笑不入眼,只有浓浓的恨。他知道他只能忍,再忍忍吧,也许要不了多久他就无需再忍耐这个女人了。他扬起了手里的匕首,一抹斜阳照在匕首上,闪烁着寒光,这是一把喝过人血的匕首,因何要喝人血,不就是因为那个女人嘛?或许他该问问他的匕首是不是也想喝喝那女人的血。
鸿宾酒楼并不是个熙来攘去的地方,相反这里很雅致清静,或许因为这里多往来无白丁的原因。云书河与珠儿两个女子进入酒楼倒也不会引人侧目,因为酒楼之内设有女眷席,据说这是许久前从大同传来的风气。
云书河与珠儿被女侍者领着进入女眷席,女卷席在二楼被列为贵宾区。想要在鸿宾酒楼的厢房坐上一坐就要五两银子,在南随,五两银子可以供一个四口之家吃上半个月。当然也有不要钱的,比如说每个厢房门口也贴着一首并不完整的词,若是谁能将词填了,又填得工整雅趣那便能免了厢房费。
能进鸿宾酒楼的无论男女都是有才学之人,也常有填词出色免去厢房费的,云书河看到她将要进入的厢房门口所写的词时倒也想试试。
云书河在女眷区的厢房门口轻跺步伐,把厢房门口贴着的待填词都看了一遍,最后选取了其中最特别的一首,这词因何特别呢?它有等同于无,因为它只有一个词牌名以及一个题目。云书河看着便笑了,对跟在身后的珠儿说:“就这首。”珠儿随即让一直跟随在侧的女侍者取来了笔墨。
云书河随即写下:
十月蝴蝶天地游,
老来未卜何时休。
渐解轻狂天负我,
自高歌,凭栏亦傲宫常斗。
褪缺旧迹德泽逝。
许我琼鸾宫既倒,
树小根深君不见,
独狂舞,妙目所望名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