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去世后,苏雨桐一直陪在母亲身边,变着法哄她开心,可是有时候讲着一个笑话讲着讲着,母女就会相对流泪。
事实上,我们从来不畏惧未来,从来不担心得不到任何我们很想得到的东西。我们恐惧的是失去,唯恐失去我们曾经得到过的东西。为什么害怕失去?或许有人认为失去的痛苦在于被抛弃的苦闷。其实最重要的不在这里,而是一个人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那段曾经彼此呵护过的感情,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再也无法追回,任你千百万种挣扎和歇斯底里的努力。任何感情都是这样,我们全身心地投入,爱过,恨过,哭过,笑过,只想用整个生命去维护、用最炽热的灵魂滋养它,但是,我们的力量在浩浩乾坤、茫茫宇宙面前,显得多么微弱、脆弱与软弱。我们活着的世界,总是有一些未知的力量,无从把握,在它面前,一切的眼泪和誓言瞬间变成沧海桑田!
小妹妹发高烧了,可能是感冒,医生不敢轻易下结论。
一一打来电话说,“高中同学聚会去不去?”
苏雨桐犹豫了一下,问母亲,“去不去?”
母亲说:“去什么去。”说完又拿出零钱,“想去就去吧!”
苏雨桐看母亲肿如红桃的眼,说:“还是家里好,我哪里都不去!”
小妹妹的后脑勺很热很热,已经吃过药一周了不见任何好转。
村里的老巫婆说,怕是她爹想带她走舍不得小姑娘吧!七嘴八舌地出主意写了符咒,让母亲给烧了香灰,让小妹妹喝下。苏雨桐急忙制止,但是被两个弟弟拉去了。雨桐在院子里听到小妹妹的尖叫,那一刻,想死的心都有。
夜,沉如磐石。
苏雨桐要搂着小妹妹一起睡,母亲和弟弟强行把她拉开,说小妹身上有病会传染。苏雨桐说:“我不怕。”母亲拿起一把剪刀,说:“你走不走,走不走?”
苏雨桐无言地走向院子,但见满天星辉如鬼怪的眼神恐怖阴森。
枉费自己念了那么多年的书,竟然这么懦弱无力孤独无助。当现实像一个又一个响亮的巴掌暴风追击,还奢谈什么牵一匹马周游世界。
不知什么时候伴着寒风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居然是在房间里的地板上。母亲说:“你太犟了,和你死去的爹一模一样。”
苏雨桐说:“小妹呢?”
母亲说:“管好你自己吧!大半夜的不进屋,逞什么能?有本事,你也弄点钱回来。唉,你们想早点让我死啊!”说着哭了。
苏雨桐无力地低下了头。
舅舅来看小妹了,姨妈来看小妹了,大家都来了,商议着怎么医治小妹。
母亲再不敢开口借钱,因为父亲,家里已经负债累累。
苏雨桐说:“我去贷款吧,以后工作了我还!”
结果遭到亲朋好友的批判。
最后舅舅说:“依我看,小妹还是在家静养两天再说吧,实在不行,还得上医院。”
一干人点头称是。
奇怪的是,第二天小妹的精神居然好了起来,眼珠滴溜溜转着叫着姐姐,还说,“那天打电话来的那个男生是姐夫吧,他的声音很好听呀!”
苏雨桐抚摸着小妹的头,“小傻瓜,才不是!”内心却像浸了蜜的花蕊柔软湿润。
当然,小妹的病并没有彻底根除。就在亲戚们四散回家之后,小妹的精神时好时坏,甚至大家都习惯了她的反复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