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喊声愈来愈大,愈来愈近。欧夫人把头一偏,想看个究竟,而随从们和潘王府的丫鬟们只得站得笔直,竖起耳朵听动静,眼珠努力的转向门外。
藩王妃有些恼,便对贴身丫鬟说:“去看看是什么人在呼喊。”
丫鬟走出正厅,便见一团粉色出现,愈来愈大,近了才发现是一个人,咦,那不是刚刚来过的京城丞相府的大小姐吗?丫鬟正想施礼,就听见一声“啊”,汜泗福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住,差点摔一个跟头。
“快站住!”一道女声传来,如珠落玉盘,清脆悦耳。
汜泗福心中冷笑,当然要站住,只不过不是现在!跑得真慢,我都“摔”了一跤了还没追上,真是的!“哎呀!干娘,救命啊!”汜泗福突然喊道。
古原心草趁机加快步伐,眼见快要抓住汜泗福,可汜泗福赶紧爬起来,跑向了正厅。古原心草穷追不舍。
这时,坐在下面的欧夫人看清了情况,那不是世子妃,古原家那丫头吗,怎的和泗小姐打起来了?嘿嘿,古原家要倒霉啰!欧夫人赶紧出来把汜泗福扶住,一边吩咐自己的丫鬟进去告诉藩王,说是泗小姐有性命之危,也未说明原因,藩王哪还谈的下去,立刻出来查看,可出来之后,远远看见自家儿媳妇和干女儿在“打闹”,根本没危险。
藩王怒气未消,正想转身回去继续谈生意。
汜泗福却大叫一声:“干娘!快救救泗儿,心草嫂嫂要杀我啊!”汜泗福看着干爹怒气未消的脸,心中冷笑数声,古原心草,今天,你将身败名裂。
藩王妃听见声音,正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谁知汜泗福突然把欧夫人推向一边,脚下被门槛绊住,后面古原心草追上来,口中大喊:“我要杀了你!”扬手想打汜泗福。
“不,不要啊,心草嫂嫂,我以后离方哥哥远点就是了。”汜泗福出于自卫,带有暗劲的一拳砸在古原心草肚子上,古原心草吃痛,捂着肚子倒退两步,汜泗福趁机跑到藩王妃身边寻求庇护。
周围欧家的人小声议论:
“那不是世子妃,古原家大小姐吗?”
“是啊,平时很知书达理,温柔善良的啊。”
“今天怎么像个泼妇一样?”
“不知道呀,这不是本性暴露了吧,心肠怎的这般歹毒!”
“不是吧。”
……
古原心草的肚子痛极了,痛的撕心裂肺,很快,全身也开始痛了起来,她暂时停住步伐,那黑线却不乐意了,昂起头向上顶,却顶不动,想伸手到心脏处,也伸不动,只得暴躁地左右扭动。
刚刚和汜泗福近距离接触的短时间中,它似乎又强壮了些,毒气渐渐在她体内扩散,一边漫过了肚子,一边袭上了神经。
古原心草受到刺激,又疯了般冲进正厅。
她的手将要抓住汜泗福的头发时,被藩王妃身边的丫鬟伸手一挡,可这时的古原心草哪里经得起这一挡?
她猛地跌倒在地,一丝红开始出现在她裙间,渐渐地,一抹红,一大块红出现。
古原心草似乎感觉到了肚子里的生命在流逝,她收拢双腿,双手环膝,浑身都在颤抖,口中呢喃道:“不,不要……”
“古原心草,你在干什么!”本就对古原心草不满意的藩王妃大声质问道。
而古原心草只是呆坐在那里,双眸涣散,浑身颤抖,一滩红渐渐出现在众人面前,向外扩散着,藩王妃皱着眉头,却没有说什么,连责骂丫鬟的话都没有。而北藩王天则齐更是恨不得没有这个儿媳妇。
周围没有人帮忙叫大夫,刚刚那一幕还浮现在眼前,有几个觉得应该找大夫的人,却因为主子的无动于衷而没有行动。而有人竟认为古原心草罪有应得,仅因为泗小姐与世子爷走得近了些,便想杀了泗小姐,真是心肠歹毒的妒妇。
天君方姗姗来迟,他来的时候,古原心草坐在地上,衣衫杂乱,地上一抹红极其刺眼,他猛地意识到是他的孩子没了,强忍下心中的质问与悲伤,他想上前安慰几句,蹲到古原心草面前又不知道怎么说,说什么。
古原心草有些回神,依旧空洞的眼神,呆呆的看着天君方,硬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用虚弱的声音说:“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孩子没了。”天君方惊讶地望着她,却无法从她空洞的眼神中找出一丝悲伤。
周围的人议论声更大了,还有人破口大骂:“孩子没了还笑的出来!我真怀疑这是不是个野种,怕事情败露故意流产,我呸!”那人说完看了一眼汜泗福,又埋下头装路人,仿佛刚刚那个骂人的不是他。
天君方惊疑不定,心草本是与泗儿在打闹,不该出现这番场景。
“方儿,过来。”藩王妃喊道。
天君方本想问古原心草几句,可母妃发话了,那就等会儿再问吧,“你注意些。”天君方起身走到藩王妃身边。藩王妃却没再开口。
而汜泗福却凑到天君方身边,小声嘀咕几句:“唉,都怪我呀,要不是我把心草嫂嫂惹怒了,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天君方想她怎会生你的气,不过闹着玩罢了。
“唉,心草嫂嫂想打我出气,我受着就是了,丫鬟就不会把她推到地上了。”天君方眉头一跳,哪个不知轻重的丫鬟把她推倒的?
“唉,怎么会那么巧,就流产了呢,都怪我啊。”巧?
这些话难免让天君方想入非非:难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泗儿那么乖巧善良,怎会惹她生气至此,那丫鬟看她是世子妃的份上怎会推她那么重,她怎么一推就流产了?
藩王听着众人议论纷纷,还有汜泗福的“小声嘀咕”,气的拂袖而去,走之前看了眼自己不争气的儿子,道:“君方,你跟我来。”天君方跟着藩王离开了。
藩王妃礼貌的送走欧家人之后,看也不看古原心草一眼便拉着汜泗福的手走了,眼中尽是对汜泗福的疼爱。汜泗福在藩王妃身边无声的笑了。
喜欢一个人容易,她做什么都是对的;讨厌一个人更是容易,一件事错了,便都是错的。
未曾为难,却难为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