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染知道她迟早要与孟远之面对面的交锋,可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快,冷清染站在书房门外,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冷清染有些自嘲,在毕业典礼演讲也不曾紧张,现在却因一个人紧张得手心儿是汗。就在冷清染站得有些不自在的时候,书房门打开了。
卫青从书房出来,看见一女子现在门前,想起她前几日幸存的女子,点头示意,便从冷清染身旁走过。
冷清染见此人与自己打招呼也点头回应。在周管家的提醒下,冷清染深吸一口气,跟着周管家进了书房。
孟远之瞥了一眼强装镇定的冷清染,也不说话,自顾自的抄写着兵书。
冷清染自是感觉到这位孟将军的故意冷落,可也无可奈何,只能暗地腹诽。只能看着他抄写着什么。
两人就这么安静呆着。冷清染看着孟远之,只觉有一句话说得没错,认真的男人最帅,不可否认老天对眼前这个人的偏爱,剑眉如峰,细长的眼睛勾勒得他更精明睿智,都说薄唇的男人薄情,看来这孟大将军也是个薄情郎,不过,那双手倒是蛮漂亮的,修长干净。不知有多少女子,栽在他手上。
或许冷清染上下打量孟远之的眼光太过炙烈,让孟远之感到有些不舒服,孟远之放下笔。看着眼前纤瘦的女子。
“不喜食梅花糕吗?”孟远之硬邦邦的声音将思绪飘远的冷清染拉了回来。
冷清染幻想过千百遍他们之间的谈话,可,以这样的方式倒是让冷清染有些不太适应。
“回将军,梅花糕太甜,我不喜欢太甜的东西。”冷清染心里腹诽,嘴上却老实的回答着。
“听说,你打理商铺有些门道,竟然使一个平淡无奇的歌舞坊成了金都数一数二的歌舞坊。”孟远之这句话虽说的事实,可语气里带着的寒意,却是不容忽视的。
冷清染自然不会蠢到以为这是在夸她,凝霜能顺利归来,她的功劳不小,如今却一同出现在边城,看来这孟大将军是要探自己的底细。
“都是旁人谬赞,民女哪有什么大能耐,不过是些为保全自己耍的小聪明罢了!”
“可本将军不养无用之人!”
孟远之话一落地,整个屋子的空气都凝住了,冷清染自是想不到这孟大将军如此直接,一时间也不知怎样回答才是最好的。如若要隐瞒实力,逐出将军府,可自己对这世道毫不知情,一个女子在这世道活下去太难。如若臣服便失去了自由,这辈子怕难以逃脱。
孟远之盯着冷清染,一言不发的等着冷清染的回答。他想看看这女子是不是真有些与众不同的个性。沉默,两人各自想着各自的心思。
良久,冷清染弯腰以示臣服,“我愿倾尽才能,为将军效力。”
孟远之看这屈身的冷清染,她本应同那些女子一样死在乱箭之下,到底自己是心软了,那张脸,太像了。
“行了,是否有用可不是嘴上说的。”孟远之渐渐有些不耐烦,这张脸给他太多的错觉,忘却的往事也随之而来。
“你先下去吧,时候到了自会告诉你该做什么。”
冷清染闻言不禁吐了一口气,如蒙恩赦。孟远之自是看到冷清染的动作,觉得冷清染可爱的紧,刚刚烦闷的心情也好了一点儿。不过有一想自己真有那么可怕么,又有些不大高兴了。
冷清染自然不知道孟远之的腹诽,这会儿她正放下心中的顾虑,高兴着呢!心情愉悦的回后院去了。
自从两人书房会面之后,时隔已数十天了,孟远之就一直没有再找过冷清染,也不派人通知冷清染该做些什么,只派了凝霜陪着她,对此,冷清染自是乐得清闲。也从凝霜那里了解到不少东西。有一些东西冷清染也猜到了一些。
这楚国的皇帝,对于孟家可真是忌惮,虽说恩赦了孟家,也许了孟远之军衔儿,该有的体面都做足了。可到底还是不准孟远之回金都,虽说孟远之手握重兵,可毕竟还有大大小小的军官,他们可不像孟家军那样誓死服从孟远之的调配,与其召孟远之回金都参与党政,与官员结交,不如就放他在这穷乡僻壤,与世隔绝的好。孟家就算再怎样安插眼线,可金都与边城路途遥远,这情报一来一回时日也不短。这次又纵容太子拉拢孟家,与其说是恩赐孟家军,倒不如说是借太子的手试探孟远之的态度罢了,若孟远之接受太子的恩赐,那皇帝会认为他参与党争,若是顺了皇帝的心意,表示打了太子的脸。如此看来,这皇帝到底是不想让孟家过得舒心。而这太子也怕是不简单,徐公公原是孟贵妃的奴才,孟贵妃的死怕是与他脱不了干系,太子怕是也明了这二人之间的恩怨,如意放徐公公前来,不正是要让孟远之低头么。
冷清染对于那天惊心动魄的遭遇记忆犹新,现在看来从郊外的府邸和那些匪徒都是孟远之一手安排的。这一招虽然明显,可毕竟徐公公在边城毫发无伤,就算太子知道了,也只会以为孟远之这是在泄愤。冷清染有些佩服孟远之,他这一招不仅打消了皇帝的疑虑,也安了太子的心,可谓是高啊!
冷清染心里想着,也不禁感叹出声,凝霜在一旁自然是听见了,见冷清染魂不守舍的,以为她还在为那天的事情感伤。
“如今已过了大半个月了,你也不必太伤怀,还有一个多月就到年节了,到时候我们多烧些纸钱吧!阳间的路不好走,到了那边也多些银钱孝敬判官,下一世投个好胎。”
冷清染知道凝霜误会了,看到凝霜面露伤感,也知对当日的事耿耿于怀的不仅是她,还有凝霜。身为现代人自然不信什么轮回,但总要做些什么,弥补愧疚。
“如此也好!我对这些事儿不熟悉,还劳烦凝姐姐安排。”
“也好,”凝霜知道自己太过伤怀,收拾好情绪一边说道,“这园子里也冷得慌,前些日子你安排酿酒师傅酿的酒,现下已经酿好送来放在你屋内了,要不要去看一下。”
冷清染自从孟远之书房出来后,一直在猜测他的用意,这几日从凝霜的口中也探出点儿味儿来。皇帝忌惮着孟远之,现下天下太平,自然不会给太多的军资,这年下的赏银也差不多补贴在了军中的花销,对于军用这样大的窟窿,那点儿赏银也只是杯水车薪,孟远之要自己做的,而自己能做的,就只有敛财了。
参出了孟远之的用意,冷清染自然也要做些准备,看着满园子的梅花,倒是想起了酿酒,古代的酒度数很低,没有现代的酒烈,冷清染便打定了酿酒的主意,和凝霜说了一下,第二天凝霜便带着人来了,冷清染不懂酿酒,只是将自己了解的大概说了一下,这几位师傅也是个中高手,听完冷清染的描述,自己也有章程。这些十来天倒是把酒给酿出来了。就是不知效果如何。
冷清染和凝霜一同回到院子,那酿酒师傅一脸喜色的站在院子的坝子里,冷清染看着酿酒师傅的神色,也自然知道了这酒是酿成了。
那师傅见冷清染回来,赶紧倒了半碗酒,“冷姑娘,您的法子可真是了得,我从业几十载,也从未酿出此等好酒。”
冷清染端起碗闻了闻,梅花香味清新依旧,酒的香味更是淳厚。冷清染喝了一口,虽不及现代的酒烈,但也足够立足于各大酒肆。
“另外的白酒如何?”
“依姑娘的吩咐,都酿造好了,那白酒的更是醇馥幽郁。本也带了坛,可来时被将军带走了,还吩咐属下把酒坊的酒都送到府上。”
冷清染屈居人下,自然不会说什么,“也罢,你把剩下的梅花酿都密封好了送来,酒也接着酿,还有些时日到年节,你们抓紧时间,能酿多少算多少吧。”
酿酒师傅领命走了以后,冷清染便让凝霜在园子的池塘边挖个大坑出来,话说这将军府的园子也是颇有讲究,冷清染虽然不懂园艺,但引流水入池也知这园子也是花了些功夫的。冷清染想要藏酒,第一个便想到了那地方。
冷清染是想得好,可凝霜为难了,主子为这园子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如今要在池子边上挖个大坑,怕是要惹恼了主子,凝霜想了想,还是去东院禀了主子才好。
孟远之听完,端起酒杯喝了口酒,闭着眼睛回味着酒的味道。待品尝到了酒的滋味,孟远之满意的笑了笑,便允了冷清染的要求。
凝霜见孟远之笑了,也愣住了,在她的记忆里,主子总是板着面孔,就连老爷和夫人在时也是如此。如今他这一笑,凝霜不由得愣住了,公子无双也就如此了。
孟远之注意到了凝霜的失态,一旁的周管家自然也注意到了,连忙为孟远之添酒,“少爷,这酒如此醇厚,你在多品些,不然等各位将军来了,这酒怕是留不住了。”
凝霜经周管家的提醒,也连忙整理思绪退出了书房。看着书房外的景色,不由得苦笑,叹了一声,便下去吩咐人去了。
酒坊的人把几坛梅花酿送来后,冷清染留了两坛,剩下的四坛都埋在了池边的梅花树下,倒也应景。
这酒是酿出来了,可这要赚钱还要想些法子。还要那大将军点头才是,冷清染埋了酒,就与凝霜回了院子。有些事还是凝霜出面得好。
两人吃了晚膳,各自回了各自的屋子,如今凝霜搬来院子里,虽说不似从前睡一个屋,倒也不会感觉孤单,况且有些事情也不方便,如今这样最好。
冷清染坐在书案前,临摹字帖,以前都是用惯了硬笔,也练过书法,可很久都不曾写过,如今也生疏了,况且古代的繁体字也多,冷清染要了本诗词,边写边认。凝霜跟着孟大小姐的时候度过几本书,冷清染猜不到的字,也会请教凝霜。练完字,冷清染洗了手,躺在床上,马上就要过春节了,不知道父母怎么样了。自己消失这么久了,怕是他们要担心得疯了,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唉~”冷清染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又会怎样,心里很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