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刚才的风波,这回城的路便有些冷清也更加沉默,到将军府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冷清染下了车,注意到只有徐公公和自己的马车平安归来,其余皆不知所终,冷清染不敢想象,那些早上还衣袂飘飘,对自己未来充满美好幻想的少女们,这时却是零落成泥碾成尘,冷清染看了眼天边血染的夕阳,叹了口气。跟着凝霜进府,一路无话。
到了以前住的院子,冷清染心里有说不出的悲凉,凝霜陪着冷清染回了院子,“你先在这里休息,”凝霜看着冷清染精致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只是那眼底的悲凉让凝霜很是心疼。“你放心吧,很快就会没事的,我以我的性命保证。”说完就走了。
冷清染自是听出了凝霜声音的带着的哽塞,可是自己没有力气去宽慰她了,冷清染仰面,两行清泪落下,此刻,她异常想念母亲的怀抱。良久,冷清染深深的吐了口气,睁开眼,看着冷清的院子,收拾好情绪,进了屋。
凝霜出了院子,就去了东院,在途中遇到怒气冲冲的孟行之,孟行之见凝霜,丝毫不客气的掐住凝霜的脖子,“你最好看紧那个女人,要是她不安分,我就当即送你们上路。”此时的孟行之就像是阎罗殿的阎罗王,凝霜面呈猪肝色,求饶的的话卡在喉咙里,丝毫不能发出声来。正当凝霜以为自己快要似得时候,一声天籁及救了她,“行之,放开她。”孟远之站在书房门口,眉头紧皱,心中不免腹诽,“这行之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孟行之闻言,盯着凝霜的脸看了看,见凝霜已有翻白眼的迹象,便一甩手,将凝霜甩在了地上,恶狠狠的看着伏在地上剧烈咳嗽的凝霜,转身,拂袖而去。而凝霜如同在阴曹地府转了一圈,仿佛力气都被抽空了,连站起来都觉得十分困难。
孟远之并未多言,也不管地上的凝霜,转身进了书房,在他的认识里,做错事受罚,理所应当。
孟远之坐在书案前,手里把玩着一个碧玉扳指,凝霜进来时,便看见如此动作的大少爷,在她记忆里,大少爷总是一副沉着冷静的模样,喜着一身素衣,不管是在曾经的大少爷还是如今的大将军,都不曾改变,总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完全不像执剑踏血疆场的大将军,倒似一个泼墨挥洒的世家少爷。
凝霜自知自家如此模样是为何。
“凝霜给主子请安。”
孟远之好似没听到,只顾着把玩着扳指,只是他的视线却不在扳指上,可见他的心思并不在这里。就在凝霜站得腿软的时候,孟远之开口说话了,“你多次的情报中,只有一封情报中说到有女似老夫人,可你却隐瞒她混入朝廷的人马中,凝霜,谅你跟在长姐身边多年,我许你解释,如有隐瞒,后果你是知道的。”
凝霜了解自家主子,自然知道主子的手段,“奴婢的命都是孟府给的,奴婢断不会做忘恩负义之事。奴婢本事不将她带来的,可是他对我极好,如果我一走,她便会深陷囹圄,奴婢不想她像奴婢当年那样任人欺凌,就将她带了回来。况且奴婢能平安带着东西回来,她也是有功的。还请主子开恩,饶她性命。”凝霜说着,跪伏在地上,孟远之闻之不语,只是看着跪在地上的凝霜。
“主子还请放心,青染她绝不是朝廷的人。”凝霜伏在地上,声音有些低嗡,可她话音刚落,就见刚还在孟远之手里的扳指,已嵌入眼前的地板上,凝霜知道这是在警告她,凝霜如何不知自己是在忤逆主子。“凝霜以性命担保。”
孟远之漠然的看着凝霜,眼睛微眯,开口道,“念你对长姐的忠心,饶你们一命,她是不是朝廷的人,我自有定夺。你且把她盯紧了。你记住这是你最后一次。在有下次,你就去长姐面前求情吧。”
凝霜暗自松了口气,头磕在扳指前,“谢主子。”
孟远之挥手,“你下去吧,我自有安排。”
凝霜出门后,孟远之看着窗外的红梅,不知在想些什么,“管家,你去,送份梅花糕去后院。”
周管家闻言,倒是有些惊讶,不过看着大少爷的神情,就知道大少爷在思念老夫人,也不再多说,听命行事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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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清染在屋里理不清头绪,不知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自己所知的,都是听旁人所说的,自己对周遭的一切,可谓是一无所知。随手拿了一本书,坐在榻上翻着,周管家进屋,见冷清染坐在榻上,手里拿着书,不时翻动书页。周管家见她如此冷静沉着,倒是有些欣赏,“这是将军命老奴送些梅花糕给姑娘,冷姑娘尝尝吧,若有什么需要吩咐下面的人就好,他们自会好生伺候姑娘。老奴就先告退了。”
自周管家进屋,冷清染一直保持着这姿势,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心思有几分在书上面,随手拿起一块梅花糕,咬了一口,一股甜腻的味道,侵占了冷清染的味蕾,冷清染眉头轻皱,放下剩下的半块糕点,到了杯茶,涑了涑口。又拿起一旁的书,当视线落在书上时,冷清染便有了个想法。
东院的孟远之在庭子练剑,周管家正与一丫鬟装束的女子说着什么,最后周管家挥挥手示意丫鬟下去,孟远之余光扫过两人,收了剑招,周管家赶紧上前,递上汗巾,孟远之斜睨了一眼,周管家心领神会,“冷姑娘尝了一口梅花糕,并没说什么”
孟远之放下汗巾,瞥了一眼,“只吃了一口吗?”
周管家笑道,“许是冷姑娘不爱食梅花糕,不过…”
孟远之收好剑,看了一眼周管家,也不开口。
周管家笑了笑,“倒也没什么,只是冷姑娘向下人要史书,老奴倒是没想到,这歌舞坊的女子竟是识字的。若是旁的书也就罢了,只是这史书…”
孟远之听闻一笑了之,好似并不放在心上,“她要就给她,卫青呢,还没回来么。”
周管家见卫青已经进院,屏退了一干人等。亲自伺候孟远之,孟远之进了书房,卫青紧跟其后,待孟远之坐定,周管家关好房门,孟远之见卫青一身安好,“事情办得怎么样?”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那阉人启程回京。”卫青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青筋凸起,他自小长在孟府,身上的一针一线都是孟府给的,对孟府的感情极厚。对于陷害孟家的人,他自是十分的憎恨。
“朝廷的御军不多,但是要记住,切不可重创,杀一个阉人和重创御军可不一样,让那人小心行事,此次行动孟家军都不得露面。”孟远之眉轻皱。
“是,属下这就吩咐下去。”卫青握剑行礼,退了出去。
孟远之对此次行动还是有点儿不满意,毕竟时间仓促,来不及布置,说到底这些都要归功于冷清染。若她不多事,早在郊外院子里就可将其毙了,多点儿东西的太监的生死是没人敢追究的,孟远之眼睛微眯,眼神越是危险。
冷清染在后院翻着刚送来的史书,突然感觉背后一丝寒意。喝了口热茶暖暖身子。没一会儿便放下了史书,冷清染叹了口气,这史书写的都是君王意,除了了解这片土地上有晋、魏、楚三国,晋、楚两国土地辽阔,人口众多,且兵强马壮,实力雄厚。而魏国国土面积相对较小,地处偏僻,人口较少,实力较弱,可魏国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且地势起伏较大,气候多样,虽国土面积小,却能自给自足,使得其在两大帝国之间得以生存。冷清染了解到自己所处楚国,也了解到楚国的几大世家,除去孟家,还有庆国公府薛家,还有杜家。冷清染之所以叹气,是这史书记载的尽是歌颂楚国征战称霸的,和三大世家的由来。并未了解到三大世家和朝廷的后续发展。没有脉络,只能凭空想象,可是想像与现实的差距却是千里。冷清染只得默默的叹口气。想寻个知晓的人,却想到凝霜与自己现如今的状况,也就放弃了。
伺候的丫头进屋询问,“姑娘,是否用膳。”冷清染看着伺候的丫头有些面熟,丫头见冷清染盯着自己,“姑娘,我是今早伺候您梳洗的丫头。”
冷清染想了起来,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婢子巧芳”巧芳曲腿行礼,“婢子让人传膳吧。”巧芳倒是麻利儿,一会儿便叫人送来了饭菜,冷清染看了看,几碟小菜倒是精致。可这一天担惊受怕,又亲眼目睹寒箭入体,也没什么胃口随意吃了两口。
快歇息啊的时候,凝霜来了,两人相见倒是有些尴尬。倒是凝霜先开口了,“青染,你安心吧,看将军如今这样,已然是然饶过我俩。”
冷清染不知该说什么,却也知凝霜救了她,不是这次,而是在郊外的院子,她拦住孟远之的时候,她就活不成了。凝霜挡在她前面那是在为她求情,“今天是我过激了,我知你对我是真心的,可是那些活生生的人死在我面前。回头想想,若不是我多事,那些女子或许就不用死。”
“你不用自责,她们是太子送来的,将军是容不下的,就算今天不死,她们也活得生不如死,送来的女人都会充为军妓,被万人践踏,倒不如死了干净。”凝霜行至冷清染身边,为她清洗伤口,换上干净的纱布。“你早些歇息吧。”
凝霜走后,冷清染躺在床上思量着凝霜的话。她知这个年代对女子的贞洁看得有多重要,心底一阵惋惜。她不是圣母,也不是铁石心肠,除了对死去的人扼腕叹息也做不了什么,如今她要思考的,便是如何取得孟将军的信任,保全自己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