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二,所有的丫头婆子都回府了,冷清了小半月的孟府,又恢复生气儿了,孟行之听说冷清染要走的消息,一有时间就往南院跑,老抱怨着,冷清染不该走。冷清染知晓他把自己当做玩伴,亦或者是他的母亲。孟行之先前因她是朝廷送来的人,对她也是诸多的偏见和不待见;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倒是很喜欢她的性子,不骄不躁,不像旁的女子那般,见了他扭扭捏捏的,全不像她这般与他说笑。就对她多了份亲近。
“这马上就到上元节了,也不差这几天,待那日告了假,陪你去边城的灯会去逛逛,这边城的夜市热闹非凡,更有些异国风景,可是不能错过的。”孟行之知她这几日便要起身去汝城,临走时想领着她出去走走,到边城这些日子,她还不曾在边城好好看看。
“且去罢,说来,是不曾好好看看这边城。清染也可去看看。”凝霜这几日收拾着东西,虽说在边城时日短,心里也是舍不得。
“也好,在边城这么久了,是该出去好好走走了。”冷清染也有些难掩的不舍。
“那便说定了,我这就去同兄长说说,然后就去军营告假。”孟行之说着立马就走了。
冷清染看着孟行之兴冲冲的背影,笑着摇摇头,还是孩子心性那。
“小少爷如今竟对你关爱有加,如此亲近,倒也是稀罕,你可不知,这小少爷打小就甚少给旁的女子好颜色。”凝霜见过小少爷年幼时的模样,竟不给其他姨娘丝毫颜色。就连老爷爷无可奈何。
“那还真是我的福气,竞得了这大脾性公子哥的青眼。”
“你呀,就知道油嘴滑舌。东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上元节的时候再去买一些新鲜玩意儿罢,路途遥远,也好打发时间。”
冷清染捋着广袖上绣着的海棠花,花枝绿叶,栩栩如生,冷清染感叹着凝霜的女红竟如此出神入化。凝霜见冷清染盯着袖上的海棠花,目光意味不明“可是不喜欢海棠,你且告诉姐姐,你喜欢怎样的花,改明儿姐姐给你换个花样。”
“姐姐亲自给清染做的衣裳,清染怎么会不喜欢,只是见这海棠花呼之欲出,不免有些看得呆了。”
“就你嘴甜。”凝霜不知何时行至冷清染身后,说着将手中的梅子,出其不意的丢进冷清染的嘴里。
冷清染惊了一下,“好啊,姐姐竟然吓唬清染,看我不打你。”说着两人在屋里追逐打闹着,好不热闹。
上元节到了,白日,府上的丫头仆人们干活比往日更是勤俭、有精神了。冷清染见了,也是理解,古代没有什么休闲的项目,如今有这灯会,便期盼着早些做完事,夜里好出去热闹热闹。
黄昏,夕阳悬在远处,,虽是立了春,气候渐暖,夜里也是阵阵寒风,凝霜催促着冷清染加了件衣裳,细细披了件披风,才向府外走去。冷清染与凝霜道府门时,孟行之已经在外等着了,旁边还立着一个人,待她俩走近福了福身,孟远之闻声,也转过头,见冷清染今日穿着碧色的衣裙,和风一吹,倒是让她的裙摆缥缈,本想说夜里凉,却见她穿了短褂,有系着披风,倒是严实,便说道,“既然来了,就走罢。”便自前走着。孟行之见兄长已经走在前面也催促着两人跟上,自己便上前跟上兄长。此时孟家两兄弟都穿着便服,话说,冷清染从未见过,孟远之穿过军装,不知他穿上军装是何等的英姿飒爽,倒是孟行之近日换上便服,少了老气横秋的沉稳,多了份少年应有的活力朝气。女子的步子与体力本就不及男子,冷清染又一味的懒散不爱动弹,如今更是走得慢了。
孟远之在前头考着孟行之的功课,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瞄着身后佳人的身影,走着走着,竟是看不着了,孟远之便停下脚步,见两人相距竟是百米有余,便停下来等着。凝霜见两位少爷正等着,便拉着冷清染小跑着跟上,孟远之见冷清染额头微微冒着汗珠,眼神暗了暗,继续往前走着,不过,这一次,孟远之走得慢了许多,孟行之有些不习惯,见兄长神色正常,便不再言语,又见冷清染一路无话,怕她无趣,便和她说笑。
一路上,笑语晏晏,孟远之许久未见行之如此开怀,又见冷清染笑靥如花,嘴角也带着一丝笑意,此般生活也是甚好的。这般想着,心中也感到暖意。途中行至市口,孟远之便站住了,一行人便也跟着站定,未几,卫青便拿着东西,与孟远之汇合,冷清染一看,却是几个面具。卫青将面具一一分了,冷清染得了面浅紫色蝴蝶,凝霜却得了面绯色的,倒是凝霜喜欢的颜色,又见孟远之带着一面她不认识的面具,那面具泛着着威严,掩去了他的温润,到更像个威武的将军了。孟远之让冷清染盯着,也不开口打扰,就静静的看着她。
凝霜本想提醒冷清染,却被一旁的孟行之强拉着走了,凝霜一走,卫青朝将军拱拱手,便跟上去了。转眼,就只剩下两人,在面具下,孟远之嘴上的笑意更加的肆无忌惮,良久,行人都对两人分分侧目,两人虽遮住了面容,身上的美好的气质却也是极为吸人眼球的,孟远之注意到行人的目光,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你若要一直这样看着我,那我们得换个地方罢,路上行人太多,怕会议论你目光似虎。”
冷清染被他这一笑话,便也醒了,见行人皆看着他俩,立马红了脸,好在有面具掩着,轻咳了声,见凝霜已不在,便疑惑的看着孟远之,孟远之提步,“走罢,他们早去看灯会了。”
冷清染闻言有些懊恼,都是美色误事,又恼凝霜不待她,自己玩去了,见孟远之提步走了,也小跑两步追上了。孟远之见冷清染追上了,也放慢脚步,与她并肩同行。
现代早已没有了节日的气氛,如今这一瞧,便是目不暇接,竟有些看不过来了,各式各样的灯笼,白玉兔子,红粉萌猪,各种憨态的动物,各态的花灯,都做得惟妙惟肖,冷清染不断的惊讶着古代人的手艺,情绪激动之时,便不小心攀上了孟远之的胳膊。孟远之盯着胳膊上的玉手,又见这是冷清染无意识的动作,心中柔软万分,看冷清染的眼神也是满目柔情。见她兴致烈烈,为她解释着灯谜,一会儿,冷清染手上便多了些花灯,孟远之见了,自然的接过,待差不多的时候,孟远之便说道,“我们去那边歇着,吃点儿东西,等夜黑透了,好戏才刚刚开始,且存些体力罢。”
冷清染觉得孟远之说得很有道理,现下自己正有些口渴,歇歇也好,便点头同意了,孟远之便自然的拉着冷清染的素手,冷清染略带凉意的手,这孟远之温暖的手拉着,有些不适应,挣了挣,孟远之回头,“这儿人多,跟紧些。”冷清染闻之,看了看四周的人海,便任由他拉着,孟远之自然感受到冷清染的顺从,紧了紧握着的手,径直朝一边人相对少的地方走去。冷清染看着拉着自己的大手,竟生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两人来到一处茶亭,点了些瓜果点心,叫了壶茶,看着热闹的人群,此时对桌的一位少年郎,正往这边瞧着,自两人来到茶亭,这少年郎就一直看着他们,孟远之淡淡的扫了一眼,以示警告,那人好似看不见孟远之的疏离,竟是大胆的跑上前来,揭了冷清染的面具,不时还感叹了句,“果真是个倾城的美人。”
冷清染自是被这少年郎突兀的动作吓了一跳,轻拍着胸脯,那少年郎见之,“竟是连这动作皆带着妩媚,初见虽是清丽芙蓉,却也是妩媚随之,真真是妙人儿。”
那少年郎的动作已是让孟远之极为不悦,又见他出口轻薄,眼神凌厉,在那少年郎还未反应过来时,夺回了冷清染的面具,细细的为她带上。那少年郎见此也不恼,竟竖着拇指赞道,“好身手,兄台身手甚是高超,在下佩服佩服。”
冷清染见那少年郎不曾带着面具,如粉如玉,竟生得女子的容貌,又看了看孟远之,面具掩着到看不出他的神情,不过见他刚刚为自己系面具时的柔情,心中也是一暖。
孟远之并未理会那少年郎,淡淡的喝着茶,那少年郎好似被孟远之的态度惹恼了,竟要伸手去揭孟远之的面具,孟远之眉一皱,便捏住了那少年郎的手腕。那少年郎手腕竟瘦得和女子一般,冷清染不得又细细的看了眼那叫疼的少年郎,见她耳上有细小的洞,便是明了了。孟远之自然也看出此人女扮男装,见她叫疼,给了她教训便放开了,放了一些碎银子在桌上,便提着花灯,拉着冷清染走了,那“少年郎”在后面呼唤着,询问冷清染的芳名,孟远之闻之脚步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