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阁中的南烛轻轻拂过自己的镜(南烛的蓝色笛子,也是他的武器),看着外面漆黑冰冷的山壁,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那个千年来第一次感受过的心跳,温暖.
如今的寒冰雪域不再是曾经那个碧水连天的地方,而是我南烛尊者的修炼场所,妖魔界的囚牢.所有囚犯都被玄冰锁链所在了千年的寒冰之下.雪域中那层层寒冰不仅锁住了囚牢中人的自由,也隔绝了我和外界一切的联系.
近千年,该有千年了,除了几次参加每十年一次的拍卖会上会见到过大姐杜若神母,二哥羽涅尊者,如果他还愿意认我这个弟弟的话我也不介意称他一声二哥;除了妖魔界押送囚犯的几个执法者,我几乎不见外人.
我的生命从三哥繁缕被我亲手杀死的那天,从五妹依米粉碎本体镇压住三哥神力的那一刻便已经失去了色彩,也许这冻结了的冰雪便是我的心,正如大姐所说的那样,我其实已经着了自己的心魔,成神已是无望.
约是五十年前吧,在忘情森林外我感受到了修蛇族人的气息,在那一霎那我的心是惊喜的却又是恐惧的.喜的是三哥的族人竟然还有存活的,那便意味着三哥的血脉依然留存,可怕的却是三哥固执的族人如果引发了血脉的呼唤,三哥被镇压的神力将会苏醒,这将是又一场灾难.
可是仅仅眨眼的工夫,那气息便消失无踪了,甚至让我以为那是我的错觉,可是我知道那不是错觉.我应该去查看的,毕竟那是大姐定下的规矩和约定。按照大姐与我们的约定,绝对不可以留下修蛇族人的,这是为了防止他们呼唤出镇压的三哥的神力为祸人间。我犹豫着,却终究没有前去查看.
我知道那一闪而过的气息除了我不可能有别人察觉到。我自我催眠说服自己是我感觉错了,什么都没有。心里自私的想着三哥留下这么点血脉也是可以得吧,至少这是他曾经存在于世的一点点印记。
寒冰雪域终究还是冷冷的,不再有人陪伴,没有声音,有时候我想这便是我的惩罚,每年的这一天我都会走到镇压三哥神力不远的山上,看着下面一片青翠的封印,感受身边依旧的寒雪飘零.
可这一天却听见了琴声,琴不是好琴,似乎还缺了弦,弹奏者也只是初学,叮叮咚咚的终究不成曲,也未成调,可我却觉得好听极了,比霄雅阁的那些名家曲调好听千万倍,我几乎可以感觉我自己露出了千年来的第一个微笑.
那是忘情森林,来回倾轧的灵力使得几乎没有生灵可以存活其中,在凡人界除了相中的生灵可以自如的应对两股矛盾的灵力即使是我也难以长时间呆在其中。相中的生灵很少,除了人族偶尔会有这类变异者出现便只有二哥的天羽族和...我的脑海里几乎当即切换到了数年前那一抹气息。
我明白自己不该再靠近那里,可是在那几天里我就如同偷吃了甘露的孩子,脑子里总是忍不住的想,想,想,想要听那不成调子的琴,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我在一个月后再次走去了那里,我呆呆的等了一天,可琴声却没有响起,让我不由得有些沮丧.直到等到第二天,那琴声响起,那一刻我觉得我自己又活过来了,我似乎还是有心跳的。
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之后去那里听琴便是我每日的一项最重要的乐趣,有时候在那里与她合奏一曲,虽然我知道那没用运用的灵力不可能传入忘情森林之中,可我却沉迷其中。那琴始终残破,可是那奏琴者却是技艺日渐高超,虽只六弦却也成了别有风味的曲子,调子.
可就在十年前,一切都变了,我清晰的感受到她们修蛇族人的气息,感受到她们离开忘情森林.我忽然害怕了,慌张了,我几乎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到将她们阻挡了回去.我不知道我怎么会这般紧张,难道只是因为不想失去这陪伴了十多年的琴音.
我没有想到她们竟然对我动手了,在明明知道了我的身份的情况下先对我出手了。修蛇族人,她们是人身蛇尾的修蛇族人,我看向那个抱琴的那个修蛇女子,清冷高傲却美的不可一世,我似乎感觉到内心一丝温暖划过,我想也只有她才能弹出这般空灵的琴.
我不想伤了她们,没下重手,可是我也着急,如果羽涅或是大姐来了,她们也就必死无疑了.所以我想带她们回寒冰雪域。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她们死,是因为那听了多年的琴还是其他我来不及思索。
当我开口要求他们跟我离开之时,我以为她们会感激我救了她们一命,可另一个女子却愤怒了,她的蛇尾扫断了好些树。我忽然有些心疼,很久没有过感觉的心似乎有点抽动的感觉,闷闷的让我很不舒服。这感觉太久没有出现过了,以至于我都忘了我还有心。也许我是着魔了,我竟然在青胥后继无力不能完成契文的时候出手了.
青胥带他们离开了,我呆在那里,我知道羽涅和大姐一定会来的,我活了这么久从不会说谎,也没有说过谎,我就这么站在那里反反复复在心里编着词,怎么说的像,怎么说的真.事后想想,我也许是冲动了,这一出手,这两个女孩的一切就该是我的责任了.可我却不后悔,也许这就是因果,千年前种的因,终究还是结出了果.
我从来都遵从着规则,听从大姐的话,所以我背叛了最亲的三哥,最好的三哥,最最疼我的三哥,唯一陪我弹琴吹笛,笑谈风月的三哥,如今救下他的族人,也许是唯一幸存的族人,便是我能做的最大的补偿,是的,我所做的一切应该只是补偿对三哥的亏欠,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