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的天空出现一束暖阳,照着木然发怯的脸,一场雨降一次温,琉璃站在山坡上感受秋风萧瑟,告诉自己,别慌!
不记得怎么走回了医院,手术室里灯光耀眼,琉璃正对着紧闭的大门站在一排凳子旁一动不动,艾沫沫低着头坐在椅子上,看不清表情。阳台外从乌云里爬出来的阳光穿破云层,一道道光束明亮耀眼。
三个小时过去了,琉璃纹丝不动,双眼死死盯着手术室的门。
父亲的声音将她游走的思绪拉回来,转过身看着父亲,听他说:“璃儿,你妈想跟你说话。”梓宸的声音又苍老了几分,他凌乱着头发,眼眶发红,眼睑下黑眼圈分外明显,西装有几道褶皱,领带也有些歪,看起来狼狈至极。琉璃张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扯扯嘴角,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艾沫沫,她纤长的手在凸起的小腹上画着圈。
琉璃垂下眼睫,手心的刺痛不断传来,抬头转身看一眼手术室的门,背对着手术室大步向前。
手术台上的炎夏,意识模糊里,看到女子跑远的背影,越来越小,他焦急的喊她的名字,可是怎么也叫不出声,肢体无力完全不受控制,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一片黑暗里。
琉璃趴在母亲的床沿上,仔细听她微弱的声音:“璃儿,我的女儿,你要理智,你要坚强,你要勇敢,你要幸福。”母亲说完后眨了眨眼睛,突然精神起来,带着微笑说:“喂妈妈喝点荷叶粥吧!”梓宸将温热的粥递到琉璃手中,她颤颤巍巍地把一勺子的粥送到母亲的嘴边,心里翻飞着四个字,它们肆意踫撞,撞得她生生地痛,撞洒了她掩藏的恐惧,回光返照,回光返照……
母亲竟然吃完了整碗粥,她看着梓宸:“梓宸你过来。”等梓宸走近,她拉着他的手,又伸出手来拉琉璃放在她身侧的手,将两只手重叠,先看了琉璃后转头对着梓宸:“这是我最珍贵的遗产,我把她留给你,过去的事随着我的灵魂带走,你们父女俩好好相处,好吗?”梓宸蹲下身看着,病床上的璃云哽咽道:“好!”顿了顿:“我一直都爱着你,不要就这样离开好吗?以前是我的错,是我自尊心太强才会导致今天这样,害了你更伤害了女儿。你好起来,我们可以像以往一样快乐地生活。”
璃云微笑着看着梓宸说:“梓宸,下辈子我还愿意在林**上被你的自行车撞倒,还愿意做你的妻子,一生一世一双人......”紧握着两人的手慢慢松开,眼神暗淡下来,闭上眼睛,嘴角微笑的弧度还在。琉璃良久才反应过来,扑向璃云的身体,用力地摇晃,想要把母亲摇醒,一遍遍喊“妈,妈,妈……求你了,妈,醒过来……”梓宸迅速收拾好心情,叫了人将琉璃带出病房,凝视着床上安详的容颜,抬起手想去触碰她的脸,却又放了下来,心道:云儿,下辈子我怎么样也要做好你的丈夫!
?梓宸将璃云的遗体运回了璃宅,邀请了各界人士参加葬礼,请了牧师,丧事举办得十分隆重。墓地选在了梓家的墓园,那里种了满山的菊花。到场几百人手里拿着白菊花缓缓上前追悼,琉璃看着墓碑上母亲微笑的黑白照片久久不愿离去。
一切事宜尽完,琉璃躺在菊园的大床上,望着天花板,双眼弥漫着茫茫大雾,毫无生气,她身上还穿着参加葬礼的黑色礼服。天花板,现在是什么颜色?母亲你是不是也会成为夜空千万星星当中的一颗,微笑着看你的女儿和丈夫?祁爷爷明明说一个月左右,离一个月还差四天,她清清楚楚地记得,母亲一个月前看起来还好好的……
炎夏,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我就哭这一次,哭过我就会好起来,像以前一样快乐。那天你给我讲的小王子的故事我自己去看了。小王子访问了七颗星球,国王,爱虚荣的人,酒鬼,点灯人,实业家,地理学家,地球。他遇到三千朵和他的星球上一模一样的玫瑰花,那只被他驯服的小狐狸,看到金色的麦田会想到小王子金色的头发,小王子对三千玫瑰说:他那朵唯一的玫瑰,因为是他照顾的花儿,给她赶走虫子,在有风的夜里用罩子保护她,他驯服了那朵花儿,所以她是唯一,他在一张铅笔画的方形里看到了他想要的小羊……炎夏那朵玫瑰花想要看到蝴蝶,她在那颗小星球上等小王子归去,可是炎夏那朵花儿它会不会想念故乡的亲人?会不会在漫长的等待中枯萎?
还有呼吸的病人送到祁练手中就一定可以活下来,不是谁都可以幸运地被他医治,炎夏是少有的幸运的人,所以他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又带着潺漏流动的生命源泉睁开了眼睛。两周后已经恢复了大半元气,艾沫沫坐在旁边挺着肚子看着他,炎夏皱眉问:“丫头呢?”艾沫沫喜悦的眸光泯灭:“她妈去世了,她跟着梓宸回璃宅了。”炎夏猛然坐起身来,扯动了伤口,浓眉拧成了一团,缓了两秒又自己慢慢躺下。丫头现在一定很难过,他却不能陪在她身边。过了一会儿,他说:“艾沫沫,你走吧!丫头要还你的,我早就还清了。”他说完闭上眼,按了呼叫器。
艾沫沫不死心地睁大眼睛:“难道你这几年从来都没有对我动过心吗?”
炎夏摇头:“如果不是因为丫头,我一开始就不会答应跟你交往,可是你并没有兑现你的承诺。”艾沫沫放在双腿上的手紧紧握着,指关节突兀出来,不死心地道:“我怀了你的孩子。”
炎夏睁开眼,冷冷地看着她:“你以为我的人那么好收买?还是认为我真有那么好骗?倾晨,他一直在‘倾出’等你。”
这时护士走进来给炎夏查看伤势,艾沫沫怨恨的眼神被护士的身影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