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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野火

“辰儿,你难道忘了吗,几年前的夜晚,你跟玥儿在城外的丛林遭遇了狼族袭击,玥儿,早就葬身在那青鬃妖狼的腹中了…呜呜……”

玖宫夫人泪如雨下,其他的孩子也流下眼泪。玖宫家主依然吞咽着食物,却也难掩住无限的悲痛,眼角闪动着的,那不就是泪花吗。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双手按着头,玖宫辰发疯起来。没有人能体会到他现在头痛欲裂的感觉,人们只能看到的是一个疯子,按着头在摧毁着餐桌上的安详。

“辰儿,你冷静点……”

“哥哥……”

一点儿安慰并不会缓解玖宫辰的痛苦,他的脑袋就像是要撕裂一样,像是有一把锯子锯着他的头盖骨。

“不,不会的,不会的。玥儿不会死的,不…………”

“嘿,孩子,别害怕,你的父母和兄弟妹妹都在,慢慢地睁开眼睛。”

朦胧苍老的声音传入耳中,玖宫辰从梦中惊醒,慢慢睁开紧闭的双眼,眼前朦胧的世界逐渐褪去了雾层。

“神呐!”见到昏睡的玖宫辰睁开了双眼,玖宫夫人双手合十,眼泪落到了手臂上,“谢谢你救了辰儿,老先生。”

“呵呵,是小家伙很坚强啊!跟这孩子追逐了一晚上跌下了悬崖,晕了还不忘记拔我的几根鹏羽。”

老人抚摸着睡在玖宫辰所躺着的床的边缘的男孩,那男孩露着上身,长长的头发延伸到颈窝,遮住了脸。他的身体看起来非常脏,而且布满了新旧的伤痕。

“妈,快走,带着弟弟他们,房间里有它的气息……”刚一睁开眼睛,瞥见床边的少年,玖宫辰就操着沙哑的口音挣扎地喊道。

“没事的,我的孩子,他已经远去了。”玖宫夫人怀抱着玖宫辰,轻拍着他的背安慰道。刚刚经受了生死边缘的考验,玖宫辰身体极度虚弱,受不了太重的力量。玖宫夫人深谙此况,她的每一次拍掌都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

“不,他就在我的房间中,就在我跟前。”警觉的神情再次出现,玖宫辰睁大了眼睛盯着床边不知何时醒来的少年,盯着他绿色的瞳孔。

“父亲,杀了他……”

话音未落便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一个十岁的孩子会说出这样残忍的话,对象还是一个看起来跟他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少年。少年天真的目光注视着玖宫辰,一丝的喜悦,但更多的却像是忠诚。尽管玖宫辰对自己恶语相向,他却没有丝毫反抗。两手端正地放在床边,时而晃动的脑袋,使他看起来就像一条无辜的幼犬。

见到站在前面身后的父亲没有没有动手,玖宫辰瞬间激动起来。

“杀了他,父亲,杀了他!”

“辰儿……”

“杀了他!杀了……呜呜……”来不及多说什么,玖宫崇慌忙按住躁动的玖宫辰。玖宫辰却一下子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瘫了下来,嘴里念叨的还是“杀了他,杀了他……他吃掉了玥儿!”两行热泪流下了脸颊,泪水中,都是悲伤、愤怒与无力的味道。

听到了玖宫辰的话,众人反倒放松了下来。那少年则再次趴下,闭上了绿色的眼。

人群中挤出一个脑袋,可爱的模样如同她手上抱着的月兔。她将月兔放到床上,费力地攀上床沿,在玖宫辰即将闭合的视线中轻抚着他的额头,嘴边是温柔甜美的声音。

“没事了哦,哥哥……”

放下再次晕倒的玖宫辰,将薄被轻轻盖上,玖宫夫人起身送行老者。

“老朽有要事在身先行离去,这孩子还拜托家主与夫人暂时收留。”老者将绿瞳的孩子轻推向玖宫夫人,而夫人却有意回避。毕竟,面前的不是一个寻常的,只是有着绿色瞳孔的孩子,面前的是一个随时可能发狂的狼人!

“哦,家主与夫人大可放心,这孩子身上的狂毒已经被我驱散,不会再随意变成狼体伤人。只是他心智尚幼,还望家主与夫人能暂时教授他些东西。”

意识到玖宫夫人的担心,老者补充道。

即使按照老者所说,这孩子不会再随意狼化,但那晚的情景着实令人害怕。收到消息匆忙赶往山崖之下的玖宫家主和玖宫夫人看到了那惊人的一幕,鲜血顺着岩石流下,岩石之上躺着狰狞的狼人,狼人之上,是自己年仅十岁的孩子。

微微思考,刚想要开口拒绝的玖宫夫人就被玖宫家主拦下。

“这孩子也算救了辰儿的命,我们自当不会辜负大师的嘱托。只是还望大师能给予克制狼变之法,以防不测。”

“这狼变是狼族特性,无法克制。”老者微微思索,“若发现这孩子有狂化征兆,便将此药予其服下,可助他暂守心神。”

“多谢枯尘大师了。”

“你们能收养这孩子,该感谢的是我啊,哈哈……那么我也不便久留,老朽告辞!”

随手抓出的药递到玖宫家主手上,说罢身形消散,不等玖宫夫妇反应过来,老者化作一缕墨烟消失。

“墨尊枯尘,尽管只是分身到来,对我们家来说也是莫大的荣誉啊!”

“尽管如此,这孩子……”

“夫人何时也如此担惊受怕,这孩子,不是很听话吗?”

翠绿的眼睛温柔地望着玖宫家主,又望了望玖宫夫人,最后目光落在孩子们围着玖宫辰,狼孩,笑了。

雀鸦止鸣,灵兽避让。大鸟越过丛林落下,玖宫辰跌落的山崖上,一老一小两个身影对立着夕阳悄然立着那大鸟就落在了老的身影上。那老者两条白眉垂鬓,灰衣飘飘颇有些仙风道骨之味,而那小些的身影浮于空中,看似一张秀气地如同女子的脸,却散发着更加可怕的气息。

“那狼孩,有古怪啊!”

“自然。”

“那为何还要放他在这个小城?”

“狼孩一事绝不简单,前几日,我初到这微岚城便发现城南一角有妖火肆虐,我在现场发现这狼变的狼孩,一直追逐他进了林子。说来也笑话,居然中了你为隐匿行踪布下的幻术,让那妖狼跑了,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居然?你是看不起我的幻术吗,枯尘老头!我要是较真起来杀你个七七八八!”

“你个玩气的少吹牛,比起幻术,这帝国中我墨尊枯尘说一,谁敢说二!”

“你这山林野人不是避世了吗,怎么也和帝国中人相提并论?”

“你这老家伙,难道你不是山林野人!”

说着说着,就打了起来。老友相见或许如此。

野火初燃,扑灭了,却不知火苗依在。或许就如同现在浮在夕阳周围的赤云,当大火再度燃起,天空的云,也是赤红色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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