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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往事

话说,龙虎的父亲龙毅本是前朝文顺候之子、鲁王妃之兄,自小入鹰扬派拜洛风为师,喜习兵书,当是时,贪官横行,盗贼频起,民不聊生,当时的乾国国主应涵起兵征伐陆氏,龙毅随之,之后攻城拔寨,战功赫赫,在应氏夺得陆氏的人主之位后,他被授予大将军一职。

“开元三年,小子才入了龙府。”宫冉继续说道。

李勤问道:“莫非是令师逝世后,公子走投无路,才到龙府为仆?”

宫冉道:“当时小子并非只有这一条路可走。”说罢他看了龙虎一眼,见他眯着眼睛不住的打哈欠便对他说道:“小虎,你困了吗?”

龙虎“嗯”了一声,然后他从椅子上爬下来抓着宫冉的胳膊道:“小虎要和你一起睡。”

李勤吓唬道:“现在我和你冉哥哥在谈事情,等月亮出来我再放了他,你要听话啊,不然小命不保。”

一旁的杨氏嗔道:“说话没个把门的,别吓到小孩子。”

龙虎倒是没害怕,但他讨厌别人威胁他,仗着自己学过几下功夫提起小拳头要打李勤,李勤闪身躲开。

宫冉虽不会武艺,但在龙毅那里还是见过不少武艺高强的将军的,从李勤刚才的身法来看,他的武功不低。

龙虎不甘示弱继续挥拳打去,宫冉怕他伤到急忙制止,可这回龙虎却不听他的了,李勤跟他纠缠了一会儿,轻轻一掌把他推坐在地上。

宫冉和杨氏见状都是一惊,先是宫冉把他从地上扶起问道:“可摔倒哪里了?”

杨氏本来也想去扶,可她身怀六甲怕伤到胎儿,只好瞪着李勤,李勤歉意的笑道:“我没用力,他不会受伤。”

宫冉怕龙虎出事便劝道:“你先跟小兰姐姐回客房,冉哥哥和李员外说完话后便会去陪你。”

龙虎看着李勤道:“我还是在这里吧,我担心他会欺负你。”说罢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宫冉的心中感到一阵温暖,只是接下来的话题他不想让龙虎知道,正要再劝时,龙虎竟睡着了。

李勤见状使眼色吩咐小兰将龙虎抱到客房。

小兰将龙虎抱走后,杨氏起身道:“妾身要回房休息,就不陪你们了。”说着让贴身丫鬟扶着他离开房间。

此时房间里只有李勤和宫冉二人,李勤说道:“你接着说吧。”

宫冉继续说道:“家父是青节关的守将,龙国主带兵闯入青节关,家父自刎,家母独自一人无力抚养小子,便将小子托付给师父,那时小子才三岁,从此就被师父接到了付国庆阳城悉心教导,抚育成人。”

“如此说来,你与那龙国主便是仇人关系了?”

宫冉点点头,继续说道:“我知道真相后,一心想报父仇,家师百般解释此乃‘两方交战,实不得已’奈何小子愚钝,无心去听,不久后家师身染沉疴,他让我想办法接近龙国主,说不定能打消复仇的念头。”

李勤笑道:“令师的行事作风还真让人琢磨不透,你见了龙国主定会更加激发心中仇恨,如何能做到放弃?”

宫冉道:“这便是家师的高明之处,他临终前对小子言道:‘若是为师执意让你放下仇恨,你虽不敢违抗师命,但是不报杀父之仇的不孝之名却会在你的心中挥之不去,若是授你复仇之法,无论成功与否,你一定也会痛不欲生,这不是为师希望看到的,所以为师让你接近他,站在他的角度上去想当年之事,兴许你的心就不会那么痛苦’”

李勤听罢感叹道:“张先生不但聪明绝顶,更有慈善心肠,只可惜好人不长命。”

说到此处,触及了宫冉的伤心事,他站起身来道:“小子路途劳累,此刻也浑身疲乏,实在不便和员外叙话了。”

李勤道:“也好,等你休息好了,我再来听也不迟。”

过了几日,在李勤的再三催促下,宫冉不得不跟他说起了往事。

四年前,十二岁的宫冉只身一人来到了龙毅的府邸,那时的龙毅还是应氏****的大将军,应氏的都城设在华丰城,那里距庆阳城有一万里,宫冉徒步苦行,一路靠替人抄录书籍赚些路费,这才走到华丰城。

他进城后一路打听到了大将军府,此时大门紧闭,他鼓起勇气上前敲门,门是一个老院公打开的。

当时他的打扮与乞丐一般无二,老院公心生怜悯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放到他的手里说道:“这么点大的孩子,唉,真是可怜啊。”

其实,原本宫冉不至于弄得如此凄惨,他一路上赚的钱虽说买不起绫罗绸缎,但买一件体面些的衣物还是没问题的,只是在途中他遇到了一群强盗,那些强盗不仅抢了他所有的财物还准备杀他,在刀子快落下来的时候,一道光闪过把刀劈成了两半,那些强盗以为他不是凡人吓得四散奔逃。

闲话休叙,且说宫冉见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哭笑不得的说道:“老伯,小子不是乞丐,小子是来卖身为奴的。”

老院公还是将铜板拍到他的手里说道:“这事我做不了主,将军的大公子去打仗了,只有夫人在家,等我去问问夫人,再来回你。”

宫冉施了一礼道:“多谢老伯了。”

老院公离开有一段时间了,宫冉便一直站立等候,没有挪动一点地方。

又过了一会儿,老院公出来对他说道:“夫人说可以见你。”

宫冉欣喜的又施礼道:“多谢了。”

龙毅的夫人姓汪,乃是当朝丞相汪宜的唯一千金,她自幼擅琴棋书画,尤功书法,更精读列女传,把这本书当成是做事的准则。

老院公在前面走,宫冉在后面一边跟随一边四处张望,只见:环望不见边界,青松古柏多植,中有百花斗艳,池塘群鱼争食,方砖痕迹斑斑,何人闻鸡起舞?遥想刀兵相交,沙场战魂无依。

宫冉此刻的心境还是复仇,看着硕大的大将军府,想起自己死去的父亲,心中一阵厌恶,但他必须装出恭顺的样子来,因为老院公已经把他带到了汪夫人面前。

汪氏看样子有二十多岁,眉目含笑,温柔可亲,宫冉看出他并没有嫌弃自己身上脏兮兮的,便对他多出了几分好感,主动拜道:“小子张安见过夫人。”虽说这里并无人认识他,不过他担心别人因为他的名字联想到自己的父亲便用了这个假名字。

汪氏见一个状如乞丐的孩子,如此知礼心中喜欢便笑道:“你叫张安?很懂事的孩子,却为何落得如此地步?”

宫冉开始编瞎话说道:“是,小字张安,凉城人氏,父亲本来做些瓷器生意,只因一次出门遭遇灾祸使得父亲身死母亲抛却小子改嫁他人,小子年幼无力经营商铺,以致财产耗尽,家道中落,不得已背井离乡,沿街乞讨,终于到得此处。”

汪氏听到这里不由得疑惑道:“若是如此,你大可以在家乡附近找到一大户人家卖身为奴,何必费尽辛苦,到这里来?”

宫冉继续编道:“家父生前常教小子出人头地,小子心思华丰城乃天子脚下,大将军勇略天下无二,若能执鞭坠镫,他日重振家风,以慰家父之灵!”

汪氏道:“你有志向是好事,不过别学他,他除了知道打仗,就是思虑别人是怎么打仗的,你这样一个好孩子,读读圣贤书,将来为官做宰,替人主分忧,岂不更好?”

宫冉装出害怕的样子说道:“夫人这样说,莫非不肯收留?”

汪氏道:“从见你第一面开始,我便留定你了,只是你在这里为奴也学不到什么东西,我有两个儿子,一个叫龙节,一个叫龙虎,大公子龙节和你差不多大,他虽非我亲生,却知礼懂事,武艺也非一般成人可比,何况他自幼历经沙场,现在已经是典军校尉,我打算让你做他的亲随,多见见世面。”

宫冉听罢施礼道:“多谢夫人为小子着想”

汪氏听罢点头微笑道:“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我的苦心”说罢她又唤道:“彩汀。”

房间里的其中一个侍女走上前应声:“在。”

汪氏吩咐道:“你带着他去沐浴更衣,然后和他讲讲规矩。”

彩汀应声是,便看着宫冉道:“你跟我来吧。”

路上,彩汀对宫冉说道:“老爷曾是江湖中人,后来又常年打仗,你见了他要叫将军,还要会行军礼,除此以外你要是想讨得他的欢心的话,最好懂些打仗方面的历史,如果熟知兵法就更好了。”

宫冉心中发憷不由得问道:“军礼?那是不是还要军法?小子若是无意冒犯,岂不是项上人头不保?”

彩汀听他说这话忍俊不禁,笑罢才说道:“将军还不至如此,再说还有夫人呢。”

“即是如此,小弟便把心放到肚子里了”刚才宫冉真有打退堂鼓的心思了。

“不过。”彩汀收回笑意正色道,“夫人虽然可亲,只要不做过分的事情,她一般不会追究,只是有一样万不可犯,否则夫人发起火来,连将军都怕三分。”

“是何吩咐?小子愿洗耳恭听。”宫冉见彩汀如此严肃,心想此必是一件大事。

彩汀道:“大公子不是夫人所生,但夫人非常喜欢他,可不知道为什么,夫人十分厌恶小公子,还吩咐说不许咱们这些下人和他玩,否则一顿鞭子打死,这可是一个很重要的规矩,你可懂?”

宫冉道:“懂是懂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彩汀道:“别说是你,连老院公都不知道,小公子在襁褓里的时候,夫人就不喜欢他,从来没有抱过他,也只有将军和大公子能和他玩一会儿,可是他们都不得闲的,我们这些下人,不能理他。”

这下宫冉除了对龙毅感兴趣外,还要加上一个龙虎了,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将来会成为他心中最亲近的人。

宫冉换了一身小厮的衣服,又去见汪氏,汪氏道:“现在孟竹不在家中,你便自己找些事情做,彩汀可和你说过规矩”

孟竹是大公子龙节的字。

宫冉施礼道:“彩汀姐姐连番嘱咐,张安记在心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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