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走过这座桥,他依然怀着当初的那丝忧虑,似乎一切才刚刚开始。玉竹林已不是护在兽王城外的一道天然屏障了,这片九宫格局的竹林已被铲除,现在这里是一条“通天大道”,道路边上每隔一段路程,就设有岗哨、关卡,对过往人员盘查,严防人类派来的细作。
郭晋优走上这条路后,在第一站就被拦住了。那为首的猿人士兵问其索要“法印通关文牒”,郭晋优三年前就将这玩意交给了兽王城守城的将领,现在他根本拿不出。那士兵又问他要“兽王城居民暂住证”,郭晋优哪里懂得这些世俗条框,于是他被当作可疑人员抓进了囚车,准备送往兽王城刑部。
这一天寒风四起,旷野中积雪初融,天日无光,有气无力的挂在天上,俯瞰着大地上的四起狼烟。在通往兽王城的路上,一队猿人士兵护送着十几辆囚车缓缓前行,郭晋优所乘坐的囚车在最后,囚车边上走着一个肩扛巨斧的猿人黑大个,拉囚车的是一个背挂巨弓的半人马士兵,囚车的份量对它来说是九牛一毛,因此半人马与猿人聊了起来。
一直躺在囚车里感受阳光的郭晋优,显得慵懒至极,听着它们的无聊谈话,嘴角露着难以形容的笑。囚车颠簸,他也无心保持同一个坐姿,就换来换去,最后实在无聊就和那猿人士兵聊了起来。猿人士兵见郭晋优言语和善,也就放松了警惕,将它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了他。
原来兽王最近在招兵买马,囤积军资,准备对抗人类的进攻。在开春之际,进行比武夺帅,这段时间在国内广发英雄帖,通知各部族派出精兵强将,还允许社会上的无名高手来参加。这是个诱人的盛会,能令某些人咸鱼翻身,因此兽王城最近来了一批外乡人,不免滋生事端,因此特设关卡、岗哨,对可疑之人进行拘捕,交由刑部审讯。
郭晋优倒不但心会被定罪,他什么身世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让那些官员们查吧。下午三四点,他被押到了兽王城刑部,和其他可疑之人一样,他等着提审。他们被关在一个露天的大型木笼里,郭晋优的奇异装饰很吸引人,有人故意跑来问他大冬季的,穿短裤、马褂冷吗?郭晋优淡然一笑,然后就闭上眼睛,打坐参悟“除魔决”,对其他人的言谈根本充耳不闻。提审正在进行,疑犯们被一个个点名领走,没有过审的就被重新抓了回来,等待亲友认领。
忽然,一个猿人狱卒走进来喊:“下一位,剑诗诗!”
听到这三个字时,郭晋优眼睛大睁,急忙追上去看那个被领走的剑诗诗。它一身粗布麻衣,头戴三角麻帽,身形矮小,很明显是女扮男装。原来真的是她,郭晋优喜出望外,没等她被领出牢笼,就冲上去抓住她的衣袖,迫切地说:“诗诗,跟你嫂子这三年还过的好吗?”
这女人立刻摔开郭晋优的手,转过身来怒目相视,不过她很快就笑了,她根本不是剑诗诗,而是剑诗诗的同胞姐姐剑诗情,因为相貌基本一样,所以她经常冒充妹妹。她根本不认识郭晋优,但见郭晋优把她当作妹妹,就将计就计,从而偷偷对其说:“小声点,你想让大家都知道我是女人吗?”
郭晋优恍然大悟,但很快就一脸疑云,他有太多的问题要询问。剑诗情毫不犹豫的跟着狱卒出去了,郭晋优只好抱着急切之心坐等。大约所有的人被提审完毕后,最后一个才轮到他了,这时一时黄昏,天色黯淡,狱卒很不耐烦的喊着郭晋优的名字,然后打开牢门放他出去,然后就一个小本子递到他手上,大咧咧地说:“大人说了,天色已晚,又看人你长的老实,不是惹是生非之辈,特发你暂住证一张,你走吧!”
原来提审台就设在牢笼外不远处,几个漆黑的野人官员也都收拾了案卷,匆匆离开。剩下些士兵,还在看守没有过审的疑犯。郭晋优很庆幸,接过暂住证,他飞奔出了这个大院,四处寻找剑诗诗。一直藏在刑部大院门外的剑诗情,在一旁暗笑。三年前,她抓获了跟随剑诗诗的几个侍卫,然后严刑拷打,问出了剑诗诗的下落,然后新的阴谋就诞生了。
剑诗情从暗中走出来,装作妹妹剑诗诗走上前去,想从后面捂住郭晋优的眼睛,给他来个惊喜,没想到刚要伸出手时,郭晋优一个转身,两人撞了个满怀,碰的她鼻子酸酸的。郭晋优急忙撤了两步,迫切的问:“诗诗,你汝魅嫂子还好吗?”
剑诗情一听这话,原来小妹跟了这个叫郭晋优的小子后,给他当牛做马,当小的,可他却始终念着别人,可见这个男人是个十足的负心汉,于是就很傲慢地说:“一见面也不问人家好不好,就问别人。”还故意撒娇不理他,郭晋优一时不知所措。
街上过客都投来奇怪的眼光,剑诗情感觉气氛不对,就转身起步走开,她料想这个男人一定会追着她。郭晋优一路尾随,二人来到一家餐馆里。相貌丑陋的野人店小二,肩头搭着条白毛巾,三摇两晃走了过来,很有礼貌的招待了二位。
郭晋优囊中羞涩吃不起饭,就出去坐在门口,剑诗情见自己对他生分了些,怕他起疑心,就急忙跑出去,将他拉进来,叫小二加了双筷子,两人算是第一次见面吃饭。剑诗情不好询问郭晋优名字,就一直装作妹妹平时的样子——沉默。
“现在能告诉我妻子还好吗?”
听到这被重复了十几遍的话,剑诗情轻轻一笑,说:“听说当年真确门门主郑龙屠为一个新收的弟子,而被迫跳入灵渊,死无葬身之地。他的大弟子金取采伤愈后,重整了真确门,拥立他的师叔曲青江为掌门,逼迫其传授他真确门绝学。其实,金取采在垂帘听政,曲青江不过是他为了掩盖欺师灭祖而打出的幌子。”
“能说重点吗?”
剑诗情翻了个白眼,反倒拿起盘中的鸡腿啃了起来,索性不说了,郭晋优又追问了一遍。她一拍桌子说:“你要我说,我说了,但是我说的,你又不想听,你到底想怎么样?”
郭晋优急忙道歉,店里的客人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有人还说他俩是龙阳之好。剑诗情听着就想吐,吃了一点就结账走人了,郭晋优也只好跟着。
天色渐渐暗黑,街上已无行人,寒风又呼呼刮起,剑诗情似乎冻的直哆嗦,看着身后的郭晋优,她打住了脚步,说:“本公主……本小姐现在去找客栈,你要是想跟着的话,就晚上给我守门吧!”郭晋优也没有意见,就跟着她住进了一家名叫“同德”的客栈。剑诗情到房间里洗澡,郭晋优在外把门,她摸着身上每一寸肌肤,然后故意问郭晋优:“你有没有偷看我?”
郭晋优很不耐烦的说:“小姐,拜托了,别这么自恋,你就是脱光了躺我怀里,我也没反应!”
这把剑诗情逗笑了,她也不理睬郭晋优,然后擦干身子,穿好女装,走了出来。郭晋优见其眼睛一亮,心想怎么才发现她也是个美女?不由得就多看了两眼,才把目光移到地上。剑诗情明白郭晋优的意思,故意把他拉进房间,两人围坐在圆桌边,私聊起来。但都是些无聊的事,郭晋优没有兴趣,这个无聊的夜晚也就这么过去。
第二日,就在他还处于梦乡之时,剑诗情就端进来早餐,还给他买了一身新衣服。剑诗情叫醒他,但他死活不穿别的衣服,说身上这件衣服的每一针每一线都有妻子汝魅的气息,他不想让它离开他的身体。剑诗情见这人虽然穷酸,倒也有一股正气,也不勉强。
直到现在郭晋优也没从剑诗情口中问到关于汝魅的信息,心下便起了疑虑。就决定暂时去做另外一件事,他告别剑诗情后,就去真确门走出。这一次他要让金取采难看。
来到真确门那个记忆能详的门楼下,两个背剑的黑衣守门弟子向他走来,其中一个还认识他,便惊讶的跑进去报告。郭晋优从背上抽下龙灵新月斩,握在右手中,逼进门楼去,被广场上一大群练功的弟子围住,不一会儿掌门曲青江就带这两个堂主赶了过来。
“给我拿下这个叛逆!”这是曲青江下的命令,自己又立马亮出砍刀,准备杀上来。
郭晋优呵退众人,又以肉眼不可见之速度,在人群中跑了群,然后收起龙灵新月斩,高声说:“我与你们无怨无仇,不要为难我,今日我来只想找金取采为师傅报仇。”当即吆喝两声,让金取采出来。
在一旁蠢蠢欲动的曲青江忙问:“龙屠师弟终于死了……”郭晋优听后大骂:“你爹才死了,我师傅只是飞升了,并没有死。”他刻意隐瞒了郑龙屠还活着的事实,只为了保住他在灵渊中的安宁。
“无耻小儿,真不知天高地厚,看老子怎么教训你!”曲青江骂完后,立即遣散众弟子,提刀冲了上去,还没到郭晋优身旁,就使出一招“气刃斩”,只见两道血色气刃向郭晋优斩来。郭晋优轻轻一闪,躲过了第一道,那气刃在不远处的大理石上擦出火花,然后以兵主境境界心法“凝神决”唤出护体罡气,硬抗这二道血色气刃。
曲青江大惊,急问这是什么功法,郭晋优根本不给他多嘴的机会,一个速跑到了他面前,又以龙灵新月斩施展“刀砍”之术,几个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过后,曲青江毫无还手余地,只能以土遁术逃跑。郭晋优早回料到这老家会用土遁术,就盘算着在他下一个出现的点上守株待兔,没想到不出三回合,就像曲青江擒于刀下,他逼问其说出了金取采的下落。
曲青江一生败仗无数,今又在众弟子面前输给一个年轻后辈,自然恼羞成怒,可又感慨万千,朗笑着说:“老朽不过是一介傀儡,当年身受重伤,被傅龙与金取采徒儿救了,没想到他们在我吃的药里加了罂粟、蛊虫等等,令人神志迷乱,受人摆布,活得一点儿尊严也没有,郭师侄,你就痛快点,杀了我吧,好让解脱。”
“想死,恐怕没那么容易!”这个声音从真确殿里传来,它浑厚而铿锵,说明说话之人真元之力充沛,然后这人以比郭晋优还快的速度移到曲青江身后,单手一拍其瘦如干柴的脊背,抓他拎起来,另一只手从衣兜里摸出一颗弹丸,用单指一弹,射进曲青江半张的嘴里。
“金取采,你竟敢这样对待本门前辈,我今日定要为师傅除了你这门派祸害。”郭晋优怒发冲冠,手持龙灵新月斩冲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