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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妈妈、姑姑、猫

但帝娬寒却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开口道:“小琪,当你看到这段影像的时候,应该已经在弃境的姑姑家里了。你知道吗?其实……其实莫宇很早就想将帝娬家族赶下执政地位了,现在,他终于开始行动了。你走的时候,应该会看到街上那热闹的场景吧。那应该是在莫宇的安排下青石城的起义军,推翻帝娬家族统治的起义军。

“妈妈知道,凭着我们的力量,是绝对无法和莫宇抗衡的。而我们,也没有能力保护你。虽然莫宇一直对你很好,但我们怕……怕他让你成为他的工具,成为莫宇坚定的信徒,一个为他卖命的走狗!帝娬家族的人,绝不能如此卑躬屈膝,我更不可能让你在仇人手下,受他的差遣。

“所以,我找到了你的姑姑。你的姑姑真是幸运,当年你宋氏爷爷和奶奶早逝,留下你爸爸和姑姑四处流浪,他们找到了现在姑姑居住的宅院。以前我们和你说,我是在前往弃境巡查时,被这儿给吸引,然后遇见了你爸爸,然后一见钟情。但实际上,我见到你爸爸的时候,他已经受了严重的伤,甚至我已经看不清他的样貌了。

“其实那是,你爸爸和姑姑找到了这儿,就高兴地跑了进来。结果,你姑姑她安然无恙,但你的爸爸,被这儿强大的能量场弹飞出去,而且被强电流击伤。而我刚好路过,便救下了你爸爸。我把他带到青石城好好地治疗,后来,我们结婚了,幸好你爷爷是个开明的人。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这座宅院极强的防御力的话,我是不愿把你送到这儿的。其实,其实你却是一个痴儿,就和你的姑姑一样,只不过,你比姑姑好些,至少能和我们正常地对话。你的姑姑,大概是不会说话了。所以我们才相信,再过不久,你就会激发你的潜力,像我和你爸爸一样地聪明。

“我知道,说了这么多,你一定不会理解。但我们相信,很快你就能知道我们的意思的。本来,我以为我们是会被送往弃境的。但事实上我们错了,莫宇怎会把我们送到弃境这个被我们帝娬家族经营了那么久的地方呢。我们将被被关在禁城地下的监牢当中,兴许要受到无尽的折磨吧。

“我们不期望你能来营救我们,只希望你能在弃境过上普普通通的生活。莫宇找不到在弃境的你,但你是帝娬家族唯一的希望,我……小琪……”

帝娬·寒顿了顿,始终说不出口。这时,三维影像切换成了沐琪的父亲,他没有说什么,沐琪只看到父亲坚定的目光。而后,那影像就消失了,再也没有了后续。

整个过程中,沐琪的情绪并没有什么变化。他有的只有冷静,那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冷静。影像结束后,沐琪心想:“妈妈从没有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过话,但如果是为了表示郑重的话,也在情理之中。但莫宇既然已经选择了我,就没有扫除帝娬族的必要。毕竟,为了让我能安心地接任,他也不可能这么做。再加上,那块骨片的异动,还有这宅子极度恐怖的科技水平,难道……幸好异子还有……啊——那是,莫宇!你!”

异子有传递信息的功能,几乎可以达到瞬间传递的效果。沐琪的异子大部分还是在千子星的,他很快就用异子扫描了禁城的地下,那段影像的话被证实了。

“妈妈一定是不希望我去找莫宇的,但是,但是让我眼睁睁地看着爸妈,还有诸多帝娬族人受苦,我怎么,我怎么做得到。可是以我现在的实力,绝不可能和莫宇抗衡,这时候绝不能乱了阵脚,我要冷静,我要让自己变得强大。妈妈说的对,我是帝娬族唯一的希望,痴儿是吗?那就继续痴下去吧,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血——债——血——偿——”

心中早已是波澜万千,可从沐琪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变化。但他并不是毫无表情,而是带着一丝疑惑,带着一丝和姑姑一般的傻气。

“姑姑,我饿了。”

姑姑带着沐琪,上了楼梯。三楼有两间卧室,一间是姑姑的,里边的陈设丝毫不像是一个有些痴傻的女子能够打理的。坦白地说,如果沐琪的姑姑不要露出傻笑,就静静地坐在卧室的床缘,见到的人都会以为那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吧。

另一间房本是空置的,但此时已经收拾好等着沐琪入住了。里边的陈设,和青石城沐琪的房间一模一样。

“难道姑姑以为我是要睡觉?”

姑姑像是能读懂沐琪想法似的摇了摇头,一道绿光扫过,他们便出现在了墙外附梯的顶端。原来,真正到达这儿的入口并不是在二楼的客厅,而是在三楼的卧室。难怪沐琪刚到二楼是并没有发现昏黄的灯光,到了三楼发现过道的墙隐隐透着黄光。

他们沿着楼梯来到了露台上,那儿放置的大石桌上已经放好了可口的饭菜。

“原来这屋子能自己整理,还能为主人梳洗打扮、做菜做饭。难怪姑姑能在这儿生活地那么好,看来让我来到弃境的能量场,也是由这座屋子制造的了。可是,姑姑明明傻傻的,又怎么能够明白妈妈的信息,然后让这屋子开启能量场呢?还有为什么姑姑会知道我回到黄老太太的位置上?真是奇怪。”

姑姑并没有招呼沐琪,自顾自地吃了起来。看着姑姑狼吞虎咽的样子,沐琪是没法安静地思考了。他只好和姑姑一起,也是没有吃相地“糟蹋”这些美食。这饭菜还真是可口,一向吃的不多的沐琪竟是吃了平常两倍的量。令沐琪奇怪的是,这菜中的金属元素成分并不是由弃境的有机质组成,而是真正的金属离子。这座府邸,真是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尽管有诸多的疑惑,沐琪还是决定安心地在这儿住下,一点点增长自己的实力。

残羹剩饭在沐琪和姑姑停止进食之后便不知消失到哪儿去了,沐琪摸了摸鼓鼓的肚子,对姑姑说:“姑姑,姑姑,妈妈说有一天我会激发自己的潜力,是不是说我会变得很强壮,然后可以打倒坏人?”

姑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姑姑是说,我要吃好喝好,好好锻炼,强身健体,然后才会变得强壮对不对?”

姑姑点了点头。真是不知道沐琪是怎么理解姑姑的意思的,或许是因为他经常言不及义,不分场合地说话让他恰好蒙到了姑姑的意思吧。

“姑姑,我要锻炼,我要打石头,这样的拳头就和石头一样硬了!”嘴上虽是这么说,沐琪却是一副一腔热血,充满愤怒的样子。

话音刚落,院子中一块三米高岩石轰然出现,透着一丝不可撼动的气息。周围的能量场开始异动,下一秒沐琪便是出现在了岩石前。姑姑将凳子挪了挪,坐在露台的边缘,看着沐琪,笑得很灿烂。

沐琪眼中泛着红,攥紧拳头,蓄着最大的力,猛地一击。出拳时,还不忘大吼一声。但若是路人听见了那凄惨的叫声,一定会以为沐琪是手砸到了石头上,痛得哇哇大叫,该嘲笑这孩子傻了吧。但当他们看到下一幕时,定都会是一样的表情——惊讶,甚至惊悚。

那一声啸叫之后,只听得沙沙几声,石粉缓缓地从巨石上流下,在沐琪落手处,一个明显的拳印赫然出现。而沐琪的拳头,真是不得了,一点儿伤痕都没有。沐琪没有停下,一次又一次地出拳,然后头、脚全用上了,那块巨石便是在沐琪的蹂躏下渐渐变形。

沐琪的姑姑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收敛了她那标志性的傻笑,却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她的神态端庄,加上这座宅子给她的打扮,活脱是一个仙女。虽然容颜略显沧桑,却掩藏不住她那绝美的样貌。回眸一笑,万世倾城,以此来形容,完全不为过。

沐琪的姑姑,名为宋雨,只有二十五岁。倘若没有这座宅子的打理,或许看起来就和四十岁的人的差不多。当然,那是在她傻笑起来的时候,若就是这么静静地坐着,大概说她十八,也没有人会反驳。而沐琪的母亲帝娬·寒,却又是比宋雨更甚一筹。可想而知,沐琪父亲的样貌有多么帅气了,即使被电击了,也依旧掩藏不住英气。难怪帝娬·寒再也不愿放他走了呢,不过或许还有别的原因,只是沐琪无法得知了。

也不知道沐琪哪来的运气,出生在颜值这么高的一个家庭。但这话真是言之过早,沐琪很倒霉,虽然受到父母基因的影响,他的脸可以用无瑕来形容。可是,却是平庸的无瑕,混在人群当中,便再无法被不熟悉的人认出,即使是熟悉的人,也得话好大一番劲才能找出来。

按理来说,在弃境这残酷的人间炼狱,像宋雨这样痴傻的人是很难活到成年的。弃境的人口能够保持在逼近一百万的状态,正是因为弃境残酷的优胜劣汰法则。这儿的出生率奇怪,不是因为应和着人口魔咒而下降,而是上升。弃境的出生率惊人,但是死亡率,更是离奇地高。对于还未深入了解弃境的沐琪来说,自是不知道就中秘密。

弃境人在赌,赌他们能够在这残酷的环境中,进化地比新界人更强。事实上,除了沐琪和宋雨,现在生活在弃境的人,对于千子星人来说,都是天才中的天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莫宇像是完全没有发现似的,丝毫不进行干预。

宋雨发现这儿的时候,已经成年了。就算她有哥哥的保护,也没有可能逃得过百万弃境人的魔爪。弃境有一个大罪,就是低能罪,低能包括低智商和低身体素质。这种罪的判罚只有一种——死刑。弃境人也分为两种,一种是高智力型,还有一种就是出色的战士,毫不夸张地说,他们就是铜筋铁骨。

但宋雨显然不属于上边任何一种。

千子星人每月都会进行考核,宋霏每次都是两项恰好合格。如果仅是一项合格的话,他恐怕就要被判罪了,但两项都合格的话,不仅不会被判刑,反而会受到尊敬,因为这种人将有机会拥有弃境的最高职称——武器师。只有战士最懂得什么武器最适合他们,弃境人为复仇而生,能够为他们带来希望的人,自认是要受到尊敬了。

但这样并不能保住宋雨,真正让宋雨通过一次又一次考核的,是一只猫,一只奇怪的猫。不过,其实宋雨本身就奇怪得很。一个人的外貌、声音、动作……可以伪装,但有一样是很难伪装的,那就是眼睛。

我不是说眼神,因为这个眼睛指的是看一个人的眼睛能看到的东西。只要在弃境的大街上走走,几乎所有人的表情都是无比的亲近,但他们的眼神中冒着火,那是不灭的复仇之火。曾经的宋霏眼中也是有这团火的,却是被帝娬·寒给消退了。

按理来说,宋雨这痴人的眼中应满是傻气,但当她敛起了笑容,安静地坐着时,透过她的眼神,却可以看到令所有人吃惊的景象。那究竟是无尽的星空,还是芸芸众生,还是无尽的深渊……没人可以说得清楚。

据说看过这种状态的宋雨的眼睛的外人都疯了,说他们掌握了世间的真理,会成为主宰世界的神。保守估计,至少需要弃境顶尖天才全力治疗五年才能让这群人恢复过来,所以他们都被处死了。由于他们疯得差不多,又很快被处死,所以除了宋霏和他已经死去的父母外,没有人知道这个怪像。

所以,宋雨的傻笑,更多是在保护周围的人。

宋雨出生的时候,并没有人发现这件事,因为她刚一出生,就有一只猫窜进他们家中,赖在宋雨身边不愿走。这只猫,真是怪到不能再怪。

初看上去它就是一只寻常的猫,只是骨子里透着贵气,而且猫龄也不大,像是专门为了宋雨而出生的。宋雨还在襁褓中时,那只猫就黏在襁褓上,怎么甩都甩不开。当时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这只猫上,哪还注意得到宋雨的眼睛。况且她的亲人看她的眼睛,也不会出什么事。

小猫咪伴随着宋雨的长大而长大,除了特别黏宋雨倒没有别的奇怪的地方。可当宋雨要进行第一次考核时,这只猫变了。

宋雨的第一次考核,是在一周岁生日时进行的,这次测试的结果,将决定她未来的发展方向。正常情况下,一周岁大的弃境人都能流利地说话了,可宋雨始终沉默不语,这可是吓坏了一众人。正当他们担心宋雨的考核时,那只猫的身周忽然被绿光萦绕,它滚进宋雨的怀抱当中,带着轻蔑盯着考官。

考官看了一眼猫的眼睛,然后就疯了,但他自己不知道,还给宋雨打了个智力体力完美。然后,便是从弃境消失了。

这个测试结果,对宋家人来说可是个极度好的消息。但他们哪里知道,这竟是噩梦的开始。那只猫从那时起,不再整天黏着宋雨。不是它不想,而是,即使它是在宋雨怀中,也会忽然消失,然后毫无规律地出现,再毫无规律地消失,如此循环。

但是如果它消失了,只要宋雨一皱眉,它就立刻会出现。所以这只猫的名字,就叫做眉。而且当它出现时,并不是完整地出现,它的身上,总是会毫无规律地消失一块。倘若是不见了哪块皮肤,便是能清晰地看见里边的血肉,可眉竟是没有一丝痛苦的迹象,而且“伤口”处也从来不会有血流出。

再到后来,眉的消失便不再是次次的整体消失了。所有的消失,都变得毫无规律,一下子头不见了,一会儿四肢不见了……但无论是哪一部分消失,眉的表现都像是一切正常似的,头消失了不会四处乱撞,四肢消失了竟是飘着走,仿若是一个魔术师拿了一块隐形布遮住了那些消失的部分。

眉的生活唯一被打扰的时候,就是它整体消失的时候,因为宋家人都看不见它了。既然看不见,就没办法观察到它的活动。但正如它并非整体消失时一样,即使它全部消失,本身也没有受到影响,只是不能被感觉到了。所以小宋雨就不能给眉喂食,也不能和它嬉闹了。

于是宋雨的父母向政府申请,让他们去研究这只猫消失的规律,因为他们的直觉告诉他们这将会对弃境的科技水平做出巨大的贡献。政府竟然同意了,而且还为他们配备了一个顶尖的团队。

眉离不开宋雨,弃境人也根本无法囚禁它,所以研究都是在宋家进行的。只是,所有的研究员,都不敢相信宋雨这看上去痴痴傻傻的孩子,竟然会是两个完美等级的超级天才。他们中的一个偷偷看了看宋雨的眼睛,然后,他疯了。

但是大家并没有在意,宋雨也平安活到了十六岁。宋家人终于是明白了宋雨其实只是个连话都不会说的痴儿的事实,但他们自是不愿看见宋雨被处决的。但其实宋雨并不是不会说话,只是她至今唯一开口说的一次话,就造就了她和哥哥一生中最大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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