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容一大早就叫上封牧歌往渭水而去。
看着尚有些没睡醒的封牧歌,沈从容笑道:“怎么,牧歌昨晚没睡好?”
封牧歌打了个哈欠看着还没亮的天道:“先生这次也太急了,这都还没天亮呢。”
沈从容道:“顺便看看日出啊。”
封牧歌瞥了她一眼道:“渭水在西边啊先生,往西走怎么看日出啊。”
“呃……”沈从容噎了一下嘿嘿笑道:“早去早回嘛。”
封牧歌趴在马上一时无言,两人就这么慢慢的出发了。
渭水距都城约半月的路程,两人在路上游山玩水,按他们的速度,得有月余才能赶到。
渭水,啓水潭。
白英看着眼前的黑袍人道:“他死了,与我何干。”
黑袍人跪在地上低着头道:“可是,他是大人你的弟子啊,而且,他是被沈家后人所杀。”
白英阖上双眼道:“沈家后人又如何,他是我的弟子?笑话,我并未收过一个弟子,当初把他带出来全因为应了他父亲一件事。自作孽,不可活,你来求我也没用。”
黑袍人咬紧了牙关,许久,他站起身来道:“是,我错不该来求大人。”
白英哼了一声,话都不答,显然是有些不耐烦了。
黑袍人扭头往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道:“但是,大人你始终会出手的。”
啟樊城,距渭水约五百里,秦国比较靠边境的城池。因为往来贸易不少,所以很富饶。
穆邺今天很倒霉,其实也不是从今天开始的,而是从抓到那条金鲤鱼开始,他就很倒霉。
七天前,他从渭水返家时,看到了一条金鲤鱼,为了抓那条金鲤鱼他身上的银钱被河水冲走。但是鲤鱼终究是抓到了,金鲤鱼很少见,这样一条金鲤鱼大概可以卖个几百两,所以他也没在乎。
但是他自从抓到这条金鲤鱼就被霉运缠上了。这一路回来,除了这条金鲤鱼,他丢的只剩下了身上一件长衫。但就这条金鲤鱼,一直没丢,也是他最不理解的地方。不过他还是把金鲤鱼带回了家,当他踏进家门的时候发现自己丢掉的东西居然都在床上放着。
他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发现一点没少,丢掉的东西都在床上放着。虽然奇怪,但是他还是没有特别注意,这些天赶路也是累坏了,洗了个澡便睡下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家里多了一锭约么十两的白银。看着这锭银子,他许久都不敢触碰,他仔细想了想准备报官。而就在他要走出家门的时候忽然听到放鱼的篓子里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他走过去看了看,毕竟这条金鲤鱼是要卖掉的。
穆邺发誓,这是他看到的真的神迹。那条金鲤鱼在水里翻腾着身子,嘴里咕噜咕噜的吐着水泡,一会儿便吐出了一锭银子。吐出银子之后鲤鱼好像舒服了很多,在水里游来游去,但看到那锭银子的时候鲤鱼停下了。可能是对这个让自己难受的不行的银子心怀怨恨,鲤鱼一摆尾巴把银子抽出了水娄落在桌子上,然后继续欢快地游着。
看着这幅场景,穆邺知道自己捡到宝了。他拿着银子就往城里走,从今天起,自己也是有钱人了。这么一条神鱼,这还卖什么,供起来啊。他一路上想着买个什么样的鱼缸来给这条鱼住。
进了城,穆邺到处转悠着搜寻好的鱼缸,这转着转着肚子就饿了。伸进怀里摸着那锭十两白银,穆邺底气十足地走进了一家小酒馆。
“小二,来一斤酱牛肉,一坛好酒,再来一碗炸酱面。”穆邺找了张桌子坐下,还故作有钱的将银锭拍在了桌子上。
银锭侧倒,底部的字显露出来,上面写着一个秦字。旁边吃饭的人看他这么猖狂,瞥眼看了一下,这一下就看到了这个秦字。
穆邺的东西上的很快,他搓了搓手,拿起筷子就吃起来。就在他吃着的时候,两名官差赶到。一名官差拿起他的银子看了一眼,二话不说便将他锁了起来。穆邺就这么一脸茫然的被压到了大堂。
苏宸今天在后堂读书,正在思索书中道理的时候,一名衙役赶来向他报告库银可能丢失,苏宸合上书籍往大堂赶去。
看着报案的人,苏宸问道:“是你报案称库中官银丢失?”
报案人行礼道:“正是草民。”
苏宸负手看着他道:“你怎么知道库中官银有失?”
报案人道:“大人,今天我在城南的小酒馆里吃酒,来了一个乡下人,他在叫菜的时候把银子拍在了桌子上,我就看到了那锭官银。”
苏宸想了一下道:“你先在这里候着,本官查验一番再做定论。”
说完苏宸便向库房赶去。
打开库房,管库房的小吏捧着账本跟苏宸查验着库房的官银,查来查去也没发现少一锭官银。苏宸仔细想了一下赶回了大堂。
“你说你在城南的小酒馆里看到有人用官银?”
“是大人,小人亲眼所见,并无丝毫偏差。”
苏宸眯着眼睛想着这件事情的可能性,问道:“那家小酒馆叫什么名字?”
“就是城南的朱记酒馆,那人身上一身粗布衣,脸色略显苍白,坐在临街的窗户边,那银子就放在桌子上。”
苏宸对左右道:“去朱记酒馆看一下,若真是官银,把人给我带来。”
大堂上。
穆邺戴着镣铐跪在堂下,这时他还是一脸茫然,他觉得自己真是太倒霉了,好容易遇到一个会吐钱的金鲤鱼,这才刚进城就被抓了。
苏宸坐在堂上,手中惊堂木一拍,将穆邺唤醒道:“堂下何人,家住何处?”
穆邺老实地回答道:“草民穆邺,家住城外榆林村。”
苏宸举起手中的那锭官银道:“这锭银子,可是你的?”
看着那锭银子,穆邺道:“是草民的,不知大人是什么意思。”
苏宸走到穆邺面前道:“这银子你是从何而来?”
穆邺心说这金鲤鱼的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低着头道:“这银子,是小人挣来的。”
“嗯?”苏宸眉头一挑道:“挣来的,从什么地方挣来的?”
穆邺悄悄地看了一眼苏宸道:“草民前段时间,去渭水跑了一趟货,挣来的。”
苏宸笑了一声道:“好,去渭水跑了一趟货,就你一人?”
穆邺道:“就草民一人。”
苏宸蹲下来看着穆邺道:“你为谁跑的货?”
穆邺微微抬头道:“草民也不知道,那人是渭水上常跑的商户,草民只是见过他几次,因小人有把子力气,便让小人为他搬运货物。”
苏宸想了一下道:“那货物都是什么?”
穆邺道:“就是一些普通的米粮。”
苏宸走回堂案前,惊堂木一拍道:“大胆,还在撒谎!”
穆邺被这一声惊堂木吓了一跳道:“大人,草民所讲句句属实啊。”
苏宸看着还在犟的穆邺道:“这锭银子有十两,你若是被他聘去做一个脚夫,怎么会有十两,还有,这是一锭官银,还不从实招来!”
初的一两句穆邺还想犟一下,但一听官银,穆邺知道这事不能犟,但是金鲤鱼的事情也不能说,他眼珠子一转道:“大人恕罪,这银子,是小人从水里捞上来的。”
“嗯?从水里捞上来的?”苏宸看着穆邺有点不信。
穆邺一看这事可能有转机连忙道:“我当时在船上看到水利飘着一个布包,就跳下水将布包捞了起来,看到这锭银子,小人知道发财了,但船上人多眼杂,小人就把布包丢掉,将银子藏在身上。”
苏宸怀疑地看着穆邺道:“在哪条水道上捡的?”
穆邺道:“就在渭水上。”
苏宸思索了一下道:“把他压下去,本官需要在查一查。”
穆邺一听,连道:“大人,小人家中还有七十老母等着照顾,小人不能坐牢啊。”
苏宸笑了一下道:“没想到还是个孝子,左右,先让他回家安置一下,这牢,你是免不了的。”
穆邺只得连连道谢。
压着穆邺回到家中,穆邺回头对两个差役道:“两位差大哥,草民不想让家中老母担心,不知二位能不能给我解开镣铐,在门外等一会。”
两个差役想着穆邺应该也跑不掉,便为他解开了镣铐在门外候着。
穆邺刚一进门就看到金鲤鱼又吐了十来锭银子,连忙将银子藏了起来,然后看着金鲤鱼道:“我这场牢狱之灾还不知道多长时间,这几天也没什么好吃的,就这么一把米半个馒头你先将就一下,等我出了牢狱,定给你换个住所,给你吃最好的蚯蚓。”
把鱼篓藏起来,穆邺整理一下便给屋门落了锁。出得门外,穆邺戴上镣铐被押解回城内。
在穆邺被压回城的时候,沈从容和封牧歌也刚到啟樊城。
封牧歌回头看了一眼穆邺,发现穆邺脚下略显虚浮,心中稍有疑惑,却没怎么特别注意。
沈从容顺着封牧歌的目光看到了穆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牧歌,有事情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