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这日晌午,林清风领着大伙关门上板,热热闹闹地放了几挂鞭炮,就各自散开回家过年去了。
往年祭祖的年夜饭都是由林老夫人准备,林老夫人过世后,就由沈如玉准备。
沈如玉一入腊月,就开始张罗材料,准备器皿。到了年三十这一日,早已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准备妥帖,只等着林清风回来后一起祭祖,一起过年。
林清风、林慕轩等林家的男丁,在吃年夜饭之前,郑重其事地在祠堂里举行了祭祖仪式,之后便各自回家,吃年夜饭,过大年。
且说林清风,一回到书房,就浑身不得劲儿,这大过年的,形只影单地呆在这冷冷清清的书房里,心里还真不是个滋味儿。往年倒也不觉的有什么,“今年怎么会这么难受,大概是上岁数了吧”,林清风笑着摇摇头,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爷”,春生进了屋,“要不您上西院二奶奶那儿去?”大概他也看出了林清风的心事。
“算了吧,白白惹她不高兴”,林清风无奈地说着,接着又想起什么似的,“哦,对了,你去西院,把春儿接上,回去过年吧,一家老小也团圆团圆”。
“这怎么行啊,爷这儿,二奶奶那儿,都得有人招呼着呀”。
“我们又都不是小孩子,要什么招呼,你只管去**儿,映雪一定同意,说不准,她也是这么想的呢”,林清风的眼神里,透着一缕孤独,“去吧,去接上春儿回家过年吧”。
春生从书房出来,脑子里不停地打转,他觉得他和春儿都不在跟前儿,或许对林清风和柳映雪来说,反倒是个机会,毕竟当着人面,谁也不肯先让步。这么一想,春生加快了脚步,朝着西院奔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家家华灯初上,鞭炮声此起彼伏,标志着年夜饭已经开吃了。
林清风哀哀地叹着气,望着空空如也的桌子,心底里说不出的凄凉。
已是明月高悬,林清风坐在桌前,无聊地看着书。他哪有心思看书哇,根本就是一个字也读不进去,拿着本书是翻来覆去又颠来倒去。
“嘭,嘭,嘭”,叩门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谁呀”,林清风疑惑地走过去,将门打开。
柳映雪袅袅婷婷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个食盒。林清风的心一阵悸动,连忙着说:“快进来,快进来,这么冷的天儿,你怎么来了”。
柳映雪并不说话,径直进屋,将食盒放在了桌上,回身儿盯着林清风看。
林清风被柳映雪的目光盯得手足无措,就喃喃地问了句:“有事啊?”
“没事。看来是我不该来,那我就先告辞了”,柳映雪面无表情,说完就往外走。
林清风急得一把将她拉住,“你别…,别走。你…,我也没说什么呀”,林清风嘴里轻轻地嘟囔着,“怎么还不让人说话了,性子还是那么急”,林清风的脸涨红着看着她。
见柳映雪不搭话,林清风更急了,“过来烤烤火吧,外头怪冷的”,林清风没话找话,生怕柳映雪会转身离开。
柳映雪并不理会,又回到桌前。她不说话,只是将食盒一层一层地打开,将里面的盘子、碗一一端出来,摆在桌上。
一盘浓油赤酱的高升排骨,一份金黄璀璨的蛋饺,一碟湛清碧绿的水芹,还有一壶散着香气的屠苏酒,和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米饭。
虽不是什么饕餮盛宴,却也十分精美。加之落霞镇人有年三十不吃午饭的习俗,几乎一整天没吃东西的林清风早已饥肠辘辘,看到这么诱人的吃食,哪有不扑的道理。
只见林清风两眼放光,高兴得嘴角上扬。他将视线重新移回到柳映雪的脸上,急速地问了句:“你呢?不一起吃吗?”
还没等柳映雪答话,林清风一屁股坐下,大口地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说:“嗯,好吃,好吃”。
柳映雪这才坐下。她望着狼吞虎咽的林清风,“扑哧”一声笑了,“你这是饿了多久,慢点儿,又没人跟你抢”,说着,倒了一盅酒,递到林清风眼前。
林清风赶紧接过酒盅,感激地望着柳映雪说:“你也吃啊”,说完就又低下头,大口地吞咽着。
突然,林清风一脸惊喜地喊道:“掘到藏了”。
原来,落霞镇人的年夜饭里,会将米与荸荠同煮,吃到荸荠,意为“掘元宝”,将之唤为“掘到藏”,谁先“掘到藏”了,马上现拿赏钱,一团欢喜。
只见林清风伸出手,朝着柳映雪笑嘻嘻地说:“我掘到藏了,给赏钱”。
柳映雪白了他一眼,“又不是小孩子,要什么赏钱”,一丝浅笑悄悄爬到脸上。
酒足饭饱的林清风,一脸的惬意,他微笑着看着柳映雪,“谢谢娘子,不然今儿个相公我只怕真的要饿肚子了”。
柳映雪没有搭话,只低着头收拾着碗筷、食盒。
林清风站起身来,走到柳映雪的身边,将她从侧面拦腰抱住,然后在她的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别走了,嗯,别走了,好吗?”说着,一只手轻轻一拨,将柳映雪的身子转向了自己。
柳映雪低着头,不愿看林清风,两只手似推非推地撑着,似乎是要保持与林清风的安全距离。
林清风哪里肯依,两手只轻轻一推,就将柳映雪推进自己怀里,他低下头,猛烈地朝着柳映雪的脖颈吻去,长久不愿松开。
柳映雪不再矜持,她轻轻地呻吟着,享受着林清风带给她的快感。她在内心的深处,是那样深爱着这个一直给她温暖,给她幸福的男人;却也在内心的最深处,那样怨恨着这个曾经给她伤害,给她刺痛的男人。
林清风将柳映雪轻轻抱起,放在床上,他的手轻抚着她的脸庞,眼睛里有泪光闪动,他深情地朝她吻去,那样用力。
林清风如饥似渴地亲吻着柳映雪,他的嘴唇在柳映雪的肌肤上游走,嘴里还不停地喃喃着:“我想你,我想死你了”。
一番惊心动魄的云雨过后,林清风与柳映雪并排着躺在床上。
林清风将身子转向柳映雪,眼睛里满是疼惜,他将柳映雪的头轻轻抬起,枕在自己的胳膊上。
“雪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就不想我吗?”林清风轻轻地点了点柳映雪的鼻尖,“你这个死丫头,你可真能磨人”,说着,又去吻柳映雪的唇。
柳映雪静静地躺在林清风怀里,她直勾勾地盯着林清风,说出一句让林清风浑身发热的话来,“哥,我爱你”。
林清风听了这话,又是哭又是笑,他曾多么期待能听到这句话啊,如今真的听到了,他几乎要跳起来了,他不停地象鸡叨米似的吻着柳映雪,额头上一下,嘴唇上一下,左边一下,右边一下…,他要乐飞了。
两人一夜的软语温存,让天空的星月都含羞地躲了起来。春风轻抚着大地,那样温柔,那样多情,那样缠绵如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