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映雪被林清风那一脸的坚毅深深地震撼了,她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哇哇地大哭起来。这可急坏了林清风,他紧忙地将她揽在怀里,左一句对不起,右一句别哭了,不停地哄着,劝着,安慰着。
柳映雪哭了好大一阵儿后,终于止住了哭声。她抬起头,怨怪地看着林清风说道:“你总说是你的错,总说对不起,可是,一转脸,你就又欺负人”。
“我哪敢欺负你呀”,林清风笑着逗她,“是你欺负我还差不多”。
“你这人,就是油嘴滑舌”,说着,柳映雪抬手捶了他一下。
“哎呦”,林清风疼得高声叫嚷,咧着嘴吸着冷气。
吓得柳映雪一个劲儿地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你有伤,疼得厉害吗?”柳映雪满脸的焦急、关切和自责。
林清风咧着嘴,一个劲儿地乐,“你看,我说是你欺负我吧”,惹得柳映雪又是一通地嗔怪,抱怨。
夜已经深了,柳映雪从林清风的怀中抬起头来,轻声问道:“还疼吗?要不再给你上点儿药?”
“哪儿还有药哇,都叫你撒光了”,林清风笑着奚落道。
柳映雪红着脸低下头,不好意思地小声嘟囔:“人家又不知道该撒多少,谁让你不提前告诉”。
林清风轻轻抬起柳映雪的脸,看到她那高高撅起的小嘴儿,忍不住低头将那小嘴含在了嘴里。
“我该回去了,不早了,你也赶紧歇着吧”,柳映雪站起身来。
“别介啊,就在这儿睡吧”,林清风轻轻一拉,将柳映雪重新拉回自己的怀中。
柳映雪还是挣脱了林清风,重新站起来,她静静地说:“我还没有准备好,可以重新接纳你,我的心里还是会不舒服,就算可以不那么恨你了,也还是没有可以和你重归于好的勇气和信心,再等等我,好吗?“
林清风慢慢地站起身来,他拥着柳映雪,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吻了下去,吻了好久,他才抬起头,神情地看着柳映雪,“好,我等你,我会一直在这儿等你,可是,你也要快点儿来,好吗?”
已是深秋,清冷的月色,让本就凄凉的夜晚,显得更加的寂寥,蝉鸣蛙声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风过树梢时,那单调的沙沙声。
林清风与柳映雪慢慢地走着,因为林清风担心柳映雪的安全,执意要送她,柳映雪只好妥协,两人就这样慢慢地往西院走。
其实,林清风坚持要送柳映雪,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他想和她多呆一会儿,哪怕是多一分钟也好。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那样默默地走着。不一会儿,西院已在眼前。
“唉”,林清风轻声地叹气。
“怎么了?是伤口又疼了吧?”柳映雪关心地问。
“不是”,林清风摇了摇头,然后突然站到柳映雪的面前,凑近了小声说:“路太短了,这么一会儿就到了,我还不想跟你分开,没呆够呢”,他一脸调皮的表情。
柳映雪浅笑着,“你到什么时候能不这么贫嘴”,心里倒是暖暖的。
“这恐怕是没日子了”,林清风也一脸的笑意,“我会一直这么缠着你,逗你笑,直到你成了老太婆,一笑就满脸褶子”,林清风的声音又甜又腻,听得柳映雪心里直痒痒。
秋风渐凉,因为今年的一场洪灾,让秋天的气温似乎比往年更低些,人们也都早早地就穿上了薄棉衣。
林清风看着那些侥幸保住了的皮料,它们被稀稀拉拉地搭在架子上,晾散潮气。数一数,拢共也就剩下几十张。库底子就这几十张皮子,想要再吃进些皮子,又没有资金,今冬的生意只怕是没法干了,林清风是一筹莫展。
这一日,林清风满脸愁容的回到林府,刚一进院儿,就被春儿拦住了。
“爷,二奶奶请您过西院一趟”,春儿的声音欢快明朗。
一听是柳映雪叫他去,林清风乐得一蹦三尺高,三年多了,这还是柳映雪第一次主动邀他去西院。多日的愁闷顿时就烟消云散了,林清风一溜烟儿地跑进柳映雪的屋里,一把将柳映雪横着抱起来,一边高声地笑着,一边原地转圈圈。
“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柳映雪急得捶着林清风的肩头。
林清风哪里肯停下来,直转得柳映雪是头晕眼花,林清风方肯停下。
林清风将柳映雪轻轻地放下来,又双手捧着柳映雪的脸亲了一下,这才笑嘻嘻地问:“想通了,愿意重新接纳我了?”
柳映雪却不肯接他的话茬,只是轻声地问了句:“伤好些了吗?”回身儿,坐到了床沿上。
“嗯,好得差不多了”,林清风弯下身子,歪着头看着柳映雪,“想我了吗?”
柳映雪还是不接他的话茬,自顾自地又问:“这几日,毛皮庄可有生意?”
“唉,哪里还会有生意啊?”林清风叹着气。
“是不是天气还不太冷的缘故?或许,天再冷点儿,生意就会多起来了”。
“今年怕是就这样了”,林清风缓缓地说:“库底子里拢共就几十张皮子,我倒是想做生意,拿啥做呀,想吃些皮子回来,又没本钱。唉,今年这生意是做不得了”。
“这是我攒的,你先拿去用”,说着,柳映雪就从枕头后面取出来个花布包袱,柳映雪将那包袱解开,里面豁然躺着一摞摞的大洋,总有三百多块。
林清风一下子愣住了,“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都是平日里攒的,每个月三块大洋的零用,哪里用得完”。
“你这是根本没花啊”,林清风还是觉得不真实似的。
“我自打进了林府,这么多年了,哪里出过门,钱也没地方可花,就都攒起来了”,柳映雪说着,就将包袱重新系好了,放在桌上。
“我知道这点钱,也帮不上什么,你就先拿去应应急吧”。
“你怎么知道我生意上缺钱的?”林清风诧异地问了句,但紧接着就又恍然了,“是春生那小子多嘴,告诉了春儿,春儿自然就会告诉你的,是吧?”
“你放在哪儿了?没被水冲了吗?”林清风还是一脸的疑惑。
“嗨,是春儿,在避水之前,着急忙慌地,几把全扔到了灶坑里,谁知竟没被水淹,也没被人偷,还真是撞大运了,大约是人们都慌着逃路,没注意到吧”,柳映雪的脸上比刚才多了一丝笑意。
林清风当然看到了这一丝的笑意,他走到柳映雪跟前,将她搂在怀里,贴着她的耳朵说着悄悄话,看上去那么柔情似水。
柳映雪仍旧挣脱了林清风,淡淡的说了句:“我找你就这事,事情说完了,你回吧”。
秋风总是在将要离开的时候,带着一丝丝细雨,在大地上游荡,是因为不舍?又或许是想在这里留下些什么?其实它不知道,即使它就这样离开,大地也不会忘记它,因为在大地的怀抱里,到处都有它曾经来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