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天亮的早,周泽普和小秋在知更鸟的叫声中起了床,胡乱地洗把脸,便溜溜达达上了街。
街面上卖早点的小贩,扯着嗓子在吆喝,“包子热的。刚出锅的包子。”这小贩还真有意思,这大热天的,包子刚出锅怎么吃?还是热的包子。
“油馓子,又香又脆的油馓子。不脆不要钱。”
叫卖声,此起彼伏。
大宋朝商品经济,让市民的生活变得丰富多彩。
大宋朝商品经济让帝国的经济总量占全球的六成,人口超过一亿。
只是冗兵冗员让帝国背负着沉重的包袱。这个世界上最有钱的托拉斯,董事长宋徽宗和总经理宋钦宗,一项不务正业。
这两位优秀的艺术家,除了不会当帝国的一把手,其他的什么都会。就连泡妞都能泡出诗情画意。更可笑的是,艺术家皇帝让踢足球的流氓运动员当了帝国的防卫部长。
在浑身散发着羊骚味的野人攻击下,宋军屡战屡败。帝国缺乏战略意图和国家战略意志,让帝国的经济能力和军事能力无法充分发挥。
北宋公司倒闭后,总经理宋钦宗最终在屈辱中的蛮荒之地被马踏死。
就在周泽普浮想联翩的档口,一个声音将他的思绪打断:
“哥,我想吃包子。”
小秋瞅着卖包子的小铺,再也不愿意走。生煎包子香气扑鼻,靠锅底的那面被菜油煎的金黄,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丰城的包子铺,卖包子的同时,兼卖菜汤和稀粥,
“来二十个煎包,十个荤的,十个素的,两碗稀粥。”周泽普和小秋在矮桌边坐下,对满头大汗的掌柜道,“包子煎得黄一些。”
“好唻。”老板手脚麻利,转眼包子菜汤上齐,“二位慢用。”
小秋看是饿急了,用筷子夹起包子往嘴里送,包子刚出锅,烫得他吸溜吸溜的。
周泽普慢悠悠地喝着稀粥,“没人跟你抢,慌啥。”
“哥,这不是包子太好吃了吗?等我有钱了,天天吃包子。”
周泽普笑笑,没有吭声。我的好弟弟,等你真的有钱了,你就不会再吃着小铺里的包子了。
稀薄的晨雾散去,吃早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有食客在隔壁桌子上坐下吃早点,交头接耳,“兄弟,听说了没?李大官人的独苗昨夜在荷花池里失足淹死了。”
“娶了小妾,却死了独苗。真是乐极生悲。”食客乙一副我早知道他会出事的模样,“水耗子为人张狂而不知收敛,他能不出事吗?这些年,被他吞了的生意的人家,走投无路,不报复才怪呢。”
食客甲笑道,“给他看护孩子的小厮,也不知所踪,据说那小厮也是被李大官人上过身的,一直引以为耻。”
“这就怪不得那小厮了,泥人还有三分火气。”食客乙对小厮发境遇很同情,“这些商贾之家,怎能没有些龌龊事呢?一个贩卖私盐的贱胚,门风能好吗?恐怕连家里的猫儿狗儿都不干净的。”
周泽普听二人谈话,不觉莞尔,看来,从古至今人们对暴发户都没有好感呐。唯一奇怪的是,自己当时只是除去了小李狗,没有对其他人下手,那小厮是怎么回事?难道的小厮发现了自己的失职,卷铺盖跑了?或者是被李狗活埋了?
算了,不管了。李狗家喜事变丧事,将成为丰城人的茶余饭后的谈资,是免不了的了。吃完早点,去欧记铁匠铺打一些器械。
欧记铁匠铺位于丰城东南角,自五代时期,就炉火不断。
货真价实的百年的老字号。
欧家人的活干得好,人也实在,童叟无欺。在杨家,买上一把菜刀,你可以用上二十年。一把剪刀,婆婆儿媳孙媳用上三代。
要问铁器谁家好,丰城东南老欧家。
现在,欧家铁匠铺第N代传人欧根,正坐在铺子前的柳树下,拿着周泽普的图纸审视,“周小哥,除了这空心针头不太好做,要耽搁一些时间外,其他的都没有问题。”
“欧大哥,每样给我打两套,都要用好料。”周泽普付了定金,“五天后我来取。”
“后生,你这器械,可是给人缝合伤口之用?”一直坐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老者突然开口。周泽普来之前,老者就坐在柳树下,旁边站着仆役。周泽普只当是欧根家的客户,也没有太在意。
“老先生,你说的不错,这些正是给人缝合伤口的器具。”周泽普原本不想张扬,要杨根打造完毕后,就将图纸销毁。但是现在既然被人看出是手术器械,碰上内行人了,再隐瞒也没有什么意思。
用探寻的目光看了看欧根,欧根摇摇头,表示不认识老者。
欧根是县城里面的老户了,而县城就那么大,他不认识的话,老者就一定是外地人了。
“老夫是汴京人士,乘船路过此地,想寻访老友,累了在此歇歇脚。”老人看出周泽普的疑惑,笑道,“老夫也懂一些医术,所以见到你这器械,就很好奇。”
老东西,我从你的问话里,就知道你懂医术了,不但懂,而且是精通,一般的郎中是看不出手术器械的。
“村野之人,哪里搞来的这些图纸?”后面的仆役,言辞有些不友好,“这是太医院的胡太医,还不上前见礼。”
麻辣隔壁的,谁的裤裆没有扎紧,把你给露出来了。狗往往比主人还凶。
你的主人对我都客客气气,你算什么东西。
心中愤怒,不觉握紧将手在腰间摸了一把,牛皮匣子的钢针瞬间便到了手里。再敢多嘴,我废了你,然后在施以援手,还让你感谢我。
周泽普露出招牌式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山野小民,不知太医大人到此,恕罪恕罪。”
胡太医人老成精,尽管周泽普将愤怒的情绪掩饰的很好,他还是看出了端倪。对仆役呵斥道,“不懂规矩,以后再胡乱插嘴,看我不将你的腿打断。”
这老小子,居然看出我的心思了?还真是个白了尾巴尖的狐狸老奸巨猾,
周泽普不动声色地将钢针收起,“老大人,这图纸是我师父从华佗的青囊经残篇中抄来。师父去世前,将医术传于我,不过小子愚钝,只学得一些皮毛,辱没了师父。”
既然大家都认为华佗的青囊经已经失传,那我就在这点上做文章。
我的医术,都是华佗《青囊经》上记载的。你既然没有读过青囊经,而且我的医术高于你,那我所讲的就是真的。如果不信,你拿穿《青囊经》验看?
“周小哥,没有想到华夏的青囊经还有残篇传世。真乃可喜可贺。”这年头,门户之见甚深,一个人掌握的技术,只在师徒和父子之间传承,外人难窥其豹。胡太医今天看到失传数百年的华佗医术重现于世,哪有放弃的道理。虽然不太和规矩,但是对医术的执着,还是让他开了口,“这图纸本大人可否仔细观瞧一番?如果周小哥为难,那就算了。”
欺负我年少无知吗?。你是太医,我是贫民,拒绝你的结果可想而知,能算得了吗?你在官府里稍微一使坏,我那周庄就别想安宁了。
胡太医,你也算是有名望的读书人了,你偷窥别人的技术,难道不脸红?
不过,周泽普是从来都不吃亏的主儿,“老大人,你看这图纸也不是不可以,送你一副手术器械又何妨?只是小子想去县学读书,一直没有机会。你看是不是给小子帮帮忙?”
“我当是什么事,不就是入县学吗?我给丰城的县教谕说一声就是。”胡太医取出名帖交给周泽普,“这个你拿好,有了它,就是州学也可以上得。”
周泽普从欧根手里拿过图纸给胡太医,“老大人请看,这是手术剪,这是止血钳,这是手术刀,此外还有持针钳。。。?
“不错不错。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胡太医笑咪咪地捋着胡须看着图纸,话锋一转,“想必周小哥也给别人做过手术了?”
老东西,不要得寸进尺。还想从我这里知道做手术的技巧?去死吧你。
“没有,向太祖爷爷保证。绝对没有?”周泽普撒起慌来从来都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我打这手术器械,就是一个念想。想师父了,拿出来看看。”
“你能有此孝心,老夫深为感动。”胡太医呵呵一笑,不再勉强,“有机会去汴京,可去老夫的府上坐一坐。”
“小子先谢过老大人。”周泽普对胡太医深施一礼,“我还要去别处看看,就不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