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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过新年就免不了要走亲访友,一家子人从这家玩到那户,单就路费这一项开支来说都是不可小觑的。顾渊才刚刚开始工作,每个月能存下的钱也很有限,一旦开启了送新年礼物的模式,她就会觉得自己是个穷光蛋。一想到假期结束后要过紧巴巴的日子,她就有点难过。

而且,由于世代的交情,有些不是很会做人的亲戚也被纳入了顾家的拜访名单。其实也不是说他们真的不会做人,不然怎么能安然活到四五十岁,只是他们在成了家长之后有了攀比之心。攀比倒也没什么,可通过踩低别人来拔高自己就显然有些掉档次了。

其实,这种攀比的现象在中国比比皆是,家长对外总会炫耀说自己孩子有多棒,对内就跟孩子说谁家的小子或姑娘更优秀,这样就能达到两个目的了。哪两个呢?一个是提升自己,一个是逼着孩子提升。最后,这就成了一个可以无限循环的攀比。

因为和那些亲戚不是很熟,所以顾渊这种表面活泼实际慢热的人有点懒得说话。她躲在一边,和几个年纪较小的弟弟妹妹们待在一起。她心里总记得一句话——接触的人越多,就越喜欢狗。她还没进化到如此地步,只是觉得越是和人相处,就越喜欢小孩子。她羡慕小孩子的无忧无虑,羡慕他们的无欲无求。

可是,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远远地就传来了一阵笑声,大概是这户人家家里又来了一个熟识的亲友。果不其然,来的就是距此地约有十五分钟车程远的一家三口。为什么顾渊如此清楚呢?因为每次顾家来这里都会经过那一家人的家门口。

那家的父母她不甚了解,可那家的孩子她还是知道一二的。那孩子比她小上三岁,从小就被人夸很聪明,上了初中以后成绩飞升,他父母便把他宝贵得跟个天上仙似的。顾渊知道的也就是这么一点了,她想这孩子如今也是考上大学了吧。就是不知道是在哪里读书。

她一边和弟弟妹妹们闲聊,一边听着大人们聊天的内容。按照固有的思维,大人们聊完眼前的事情之后,一定会把话题转移到小辈们身上。事实也确实是如此,很快就有人问起那家的孩子在哪里读书了。那家的父亲就说:“在省会读书,还谈了个女朋友。”

接下来的内容必然是围绕那家的孩子和他女朋友的了,那家的妈妈一个劲儿地说那个女孩有多喜欢她儿子,还说那女孩家里很有钱,两个人打算毕业就结婚。后面讲着讲着又讲到了女孩的叔叔伯伯们,说他们也是赚钱的好手,到时候肯定会帮衬她儿子。言下之意,就是他儿子往后肯定会飞黄腾达,前途定然是一片光明。这一番话令不少长辈们都艳羡不已,他们都在夸那家的妈妈“好福气”。

顾渊对这件事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当女方家的有钱被夸大到某种程度之后,男方越是迫不及待越有隐情。反正她是不明白的,大人们这么炫耀是为了什么。她甚至会有些恶毒地想,这么快就让大家都知道,以后要是分了岂不是闹了个笑话。

还不待她想完,那家的爸爸就朝她走来了。她记得,她跟他一年也不见得能见上一次,还不至于会熟到让他主动跟她这个小辈打招呼的程度。

“顾渊啊,你现在在哪里读书啊?”那家的爸爸还不知道顾渊已经工作了,毕竟平时真的没有走动过。

可这就令顾渊更为困惑不已了,既然不知道她的情况,凑上来问不就显得有些尴尬了吗?

不过,顾渊还是懂得要礼貌地应对长辈的,她笑着说:“已经毕业工作了。”

“那你找男朋友没有啊?”

顾渊不明白她有没有男朋友跟他是否有半点关系,只是觉得一个男性长辈这么问一个女孩子,还问得不像是在开玩笑,实在是有点违和。但是,没有就是没有,没必要说谎不是?

“唉,有时候就是这样,读书好的就是不会谈恋爱。”说完以后,那家的爸爸就走了。

顾渊觉得自己完全是满脑子的疑问和满心里的草泥马!

她算是明白了,他就是为了踩她一脚,借此来表现他儿子的优秀。可她想了想又觉得有哪儿不太对劲,什么叫做“读书好就是不会谈恋爱”,那他的意思是他儿子读书不怎么好咯?

顾渊冷笑一声,这才理清了原因,难怪他只说到他儿子在省会读书,却没有说是在哪所学校,看来是学校名字有点说不出口。要真是名字响当当的学校,他肯定会迫不及待地说出来,哪还会等到被人问。

她觉得,要是他儿子考上了名牌大学,也没有谈恋爱,他肯定会说:“他就是这样,想先拼事业。女朋友嘛,到时候就会有了,不急不急!”

“呵呵”二字就是顾渊此时最想表达的了!

她平白被人喂了一只苍蝇,这时候真是恶心到不行。吐出来吧,肯定会被人说太矫情了,太小家子气了,连几句话都放在心上;不吐出去吧,自己又憋得难受,到时候肯定会寻了机会爆发出来。

无奈之下,她想到了黄寅初。她觉得找个熟识的朋友倾诉一下,会比憋死自己要划算得多。说不定,说完以后,她就不那么在意这件事了呢?

结果呢?黄寅初在听她诉完苦以后回了一句:“你干嘛不说你有男朋友了?假期被催婚的感觉你还没开始体会吗?”

顾渊想了想,觉得黄寅初说得还真有点道理。毕竟撒个谎就能保证自己的假期过得愉快,这个买卖还是很划算的。可是,到时候爸妈追着想看她男朋友的照片,想见她男朋友本人的时候,她又该怎么办呢?撒一个谎就得用无数个谎言来圆谎啊!

黄寅初却说:“你是不是傻,还有我啊,到时候我们互相给彼此打掩护,反正我去你家也就三个多小时的功夫。”

顾渊觉得,黄寅初实在是太棒了,就说他肯定是一个从小皮到大的家伙。

黄寅初被她这么一评价,顿时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已然颜面无存,只好找个借口溜了。

正在顾渊笑话够了黄寅初的时候,她看到了姚谡发给她的新年祝福信息,写着:“老姚家的狗,新年快乐!希望你早点找到一个可以给你狗骨头的人,这样我也能沾点光了。新的一年,我也不求你给我发一个多大的红包,但是100这个数字还是应该有的吧?”

她觉得,要是姚谡这会子在她面前,她一定会让他知道眼神可以杀人这个颠扑不破的事实。她愤愤不平地编辑着回复,说:“姚谡!你想得美!居然敢向我伸手要红包,我看你是觉得最近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才回复完姚谡,宿舍群里就闹起来了,原来是杨墨终于满血复活了。

前两天,杨墨终于离开了工作岗位,获得了为期七天的假期。其中,第一天用来回家,最后一天用来回公司。也就是说,她只有五天的完整的假期。为此,她在放假第一天就吐槽了很久。

杨墨休息够了,也就开始“兴风作浪”了,她说:“我们要不要趁假期聚一聚?反正坐高铁很快的,能聚一天也好啊!”

韩时槿第一个回复,她说:“不要,家里给我安排了相亲,我要去见帅哥。”

杨宥则说:“同意楼上,我也要去见帅哥。”

顾渊在后面默默回了一句:“所以,楼上两位是都要相亲了吗?可怕。”

聊了一会儿以后,顾渊才知道,韩时槿和杨宥都被安排了相亲,两人的父母想到的理由居然都是一样的——“你现在不找男朋友,过几年打算和谁结婚?张口闭口说要晚婚,那你倒是先处一个啊!”

杨墨和顾渊对那二人予以无限的同情。

随后,杨墨给顾渊私发了一条微信,说:“小渊儿,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了。”

顾渊表示很受打击,怎么杨墨居然还有喜欢上一个人的那天?她紧接着问道:“你咋发现自己喜欢上他了的?”

“就是不管干什么都想找他分享分享啊!出了什么事,总是第一个想到他。就算只是和他擦肩而过,也会觉得特别幸福,特别暖!”

这话让顾渊顿时有点懵了。她怎么感觉,这话里的内容熟悉到不行呢?就像是她每天都在做的事情一样。天!难道她喜欢上黄寅初了?!

她呆愣着坐在座位上,一时间还是有点难以接受。只是一回想自己这半年和黄寅初的相处模式,就觉得一切都在朝一个十分诡异的方向发展。她好像,真的,在不经意间,习惯了,他的存在了!

可是,尚存的理智让她赶紧收回了思绪,回到了现实,开始和杨墨展开后续的讨论。

讨论到最后,顾渊说:“你还是直接告白吧,我觉得,喜欢一个人就要抓住机会,不然,真的会后悔的。”

其实,顾渊对于错过江楝这件事还是有些在意的。她虽然不再喜欢江楝,可有时她又会觉得,要是她那时候主动一点,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但是,她知道,那个时候的她没有那样的勇气,就算告白被接受了,她也守护不了她的爱情。

再想到当下,她立刻有了畏缩的念头,可很快,她又会对自己说:“顾渊,你可是顾渊啊!再放手,你就真的对不起缘分二字了!”大学时代,她没有注意到黄寅初。如今,奇怪的人生轨迹又把他送到了她身边,她哪还有理由去拒绝这种安排呢?她很清楚地明白,错过了就是不再有了,她也真的不敢再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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