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笑笑道:“方才我听大家做的诗,心中的佩服的紧。浪迹江湖,快意恩仇,无拘无束,确是平生快事。不若我先给大家讲个故事,在看我做的诗如何,怎样?”众人皆看向太子和公主,见二人皆点头同意。
萧遥便开口说道:“大概是五六年前,我与这位楚公子初入江湖,”说着看了楚歌一眼。大家心想:五六年前你才十五六岁,就入了江湖能有什么大事?萧遥继续说道:“我兄弟二人也是心怀抱负,想做出一番事业。某日我看见那官府告示上贴了一张告示,说是有一江洋大盗越狱,已杀了好几人。若是有谁能献上首级,自当歌功颂德,告示百姓。我心想这是个好机会,便邀了楚公子前去追寻那大盗。按照那告示描述,寻了几天才发现点蛛丝马迹,那大盗好生狡猾,改了容貌换了衣裳。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一****二人找他找的实在是累了,便在一道旁酒肆歇息。正好撞上这人吃霸王饭,打了酒肆伙计,正好给我看见他那手上官府烙印。于是我二人便与这恶人斗了起来。
这恶人身强力壮,武功不弱,我与楚公子当时年少,打斗经验还是远逊于他。但仗着年轻气盛身子灵活,拼了几招将那恶人大腿刺伤,我二人也被伤了几处。最终这恶人还是逃了。我们力气用尽,追不上。后来楚公子伤重难以行动,我便涂了伤药,怕那恶人走远不敢耽搁,按着血迹一路追了下去。在一荒郊外找见了他,这恶人扮作樵夫,住在一瞎眼老婆婆屋中,这恶人知自己腿脚不便,铁定是斗我们不过,见我们围过来,竟挟了老婆婆逼我们退散。”
说道这里,萧遥顿了顿,苦笑道:“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哪里放过这个机会?我正找机会想上前将那恶人穴道点了救下老婆婆,却不想老婆婆哪十岁孙子恰好玩耍回来,看见奶奶被坏人拿了,哭着上去踢打那恶人,正打中那恶人的伤口,恶人一怒之下挥刀杀了那孩子。”不少公主听到这里都轻呼一声,“我也趁那恶人分神,出其不意上去点了他穴道,一刀了结了他。”
说到这里,萧遥神色黯然,继续道:“后来我们将那孩子葬了,把恶人的首级交给了衙门,领了赏金,再回到老婆婆那里,想把这银子给老人家颐养天年。到了那里却见老婆婆抱着孙子遗物唤个不停。后来竟伤心死去。”
叹了口气,萧遥拿起笔,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一入江湖,身不由己。”说着提笔刷刷写下几行字。这时有人道:“这么说,那老婆婆和孩子是萧公子害死的了?”萧遥收笔道:“说的不错。是我害死的,若他们不死,那大盗也不会死。”这时歌姬忽然道:“你拿两条无辜的人命去比这恶人的命?你要知里面可是一个老人一个孩子。”萧遥冷冷道:“我别无选择,就算不是为我,那大盗也必然杀了两人灭口。只能怪他们命不好,撞上了恶人。”歌姬冷笑道:“你倒是好冷的心。”
萧遥默然,将写好的诗词递上,便告辞了。
众人围了上去,只见一张宣纸上只写了寥寥几行,这字却是飘逸灵动,赏心悦目。一人念了出来:“一点一滴江湖梦,多少辛酸在其中?不由己生矣,便为他死尔。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莫说仗剑逍遥,三千自在念,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生死成败转眼空。若有来生,江湖,入否?”众人均感压抑,此词与方才大家所作大相径庭,但却另有一番意味。
楚歌笑道:“大家莫要在意,我这兄弟就爱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太子将那纸张拿了起来,又是品读了一番,不时点头不时摇头,最后叹道:“好一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宁公主拿过了纸张,细细观看,觉得不仅词有深意,字也是俊逸不凡。有言道:“字如其人。”便是如此。
而后太子道天色已晚,便与公主先行回宫去了。余下都是爱玩好酒之人,纷纷开始耍起游戏,放浪喝酒。原本大家一致推举要歌姬唱首曲,但歌姬推说身体不适,也先行回去了。便剩下楚歌陪着一群公子千金饮酒作乐。
而萧遥告辞后,心不在焉,下了楼四处游荡。见不远处有一高塔,便施展轻功上了塔。立于塔尖放眼望去,四下无人,只有吱吱虫鸣,天上繁星点点,一条银河横贯星空,看了这般美景心中郁闷才稍解。方才歌姬之言犹在耳边,萧遥越想越觉心烦。伸手在腰间一摸,竟摸出了一根笛子,原来从王府出来时顺手带了。心中稍感安慰,将笛子凑与嘴边,缓缓吹起。一时笛声幽幽,夜风阵阵,荡于这高塔周围。
不知过了多久,一曲才吹罢。放下笛子,萧遥吐出一口闷气,方才的郁闷一扫而空。这才对脚下道:“哪位朋友,长夜漫漫,不如出来一同赏赏这夜色如何?”明明四下无人,萧遥这话像对着空旷说的一般。不想塔下飞身上来一人,原来这人躲在塔下多时。萧遥将双手枕与后脑,换了个舒舒服服的姿势依靠在塔塔壁上,道:“原来是公主。”
来人正是宁公主,她与太子先离开了宴席,本想打道回宫,但行至一半,却听见幽幽笛声,心中齐心大起:何人在这深夜吹笛?听着笛声似乎抑郁苦闷,便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向皇兄说了一声便飞身下了马车,向笛声传来的地方掠去。太子还未来得及阻拦,她便出去了。不过料想她外出学艺多年不会有什么差错就由她去了。宁公主来到塔下,发现竟是酒席上见过的萧遥,略感尴尬,笛声幽幽听在耳中又不忍骤然离开,一曲终了便想来开不料却被发现了,只好出来。
宁公主道:“没想到你字写的不错,笛子也吹的挺好。”萧遥笑笑道:“多谢公主夸奖。”一时两人竟无话可说。僵了一会最终还是萧遥道:“我是该叫你清心师傅呢还是叫你公主?”宁公主道:“我已经还俗,现在是公主。”萧遥道:“哦!失敬失敬!”言语里却并无几分尊敬,倒像在玩笑一般。宁公主心中好笑道:“在静心庵你要是这般也就算了,现在我可是公主你也敢这般不敬。”便道:“你可知道对公主不敬,可是要治罪的。”萧遥挪了挪身子道:“啊!公主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失敬失敬,请坐请坐。”说罢哈哈大笑。宁公主噗嗤一笑,还真的坐了下来,道:“还不快快看茶?”
公主那一笑犹如昙花一现,惊艳万分,看的萧遥一呆,忘了回答。宁公主久久不见回答,转头一看见他正望着自己出神,被一个男子这般盯着看,不禁脸上一红,道:“你再看我就叫人把你头砍了。”萧遥回过神来,笑道:“公主沉鱼落雁之姿,在下难免多看几眼。莫怪莫怪。”宁公主见这人一脸玩世不恭,与方才在酒席作诗之时判若两人,心下奇怪,又听那曲子沉郁苦闷,想来和那首诗有关,便问道:“方才听你这笛声似乎有什么心事?”萧遥道:“之前有,不过这心事已经随这笛声消逝风中,没了。”宁公主道:“你这人还真是花言巧语。”萧遥摇摇头道:“花言巧语未必不是真。”又问:“能否冒昧一闻为何公主要还俗?”宁公主道:“你想知道?”见萧遥点点头,宁公主笑道:“你吹首曲子,本公主高兴了便告诉你。”却见萧遥向一旁做了个请的手势,宁公主不解,问道:“你这是何意?”萧遥道:“皇宫在那边,公主请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