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没有说话的金发青年倒吸一口凉气,注视着这宏伟的城堡,脸上流露出恐惧来。
乌弗瑞克往左右两边张望了一会儿,又无奈地垂下头。
“阿凯、阿卡托什、迪贝拉、吉娜莱丝、泽尼撒尔、尤里安诺斯、玛拉、斯坦达、塔洛斯,”洛克尔一口气将九位圣灵的名字全说了出来,“你们都在哪儿?快救救我吧。”
“诸位,我想我能为你们当一回向导,”拉罗夫以识途老马的语气说道,“这里是佛克瑞斯领地的海尔根城堡,该死的西尔盖德领主是站在帝国一边的,”他东张西望了一阵子,然后泄了气,“我以前常来这里,追求过这里的某个小妞,至今我还怀念她酿的松子酒,可惜再也喝不到了。”
没有人说话,马队直接驰进了城堡大门,几十名帝国士兵持弓按剑注视着他们,居民们倚在自家门口看着马队,兴奋地议论着,大人一边将小孩子领回屋内,一边解释着这样做的原因:“宝贝儿,接下来的事情你是不能看的。”
有人高声喊道:“将军阁下,刽子手已经来了,另外阿兰雯大使也在等您呢。”
率领马队的军官答道:“知道了,立即准备。”他拨转马头,往另一个方向去了,在远处,有个身穿深色长袍的女人正骑在骏马上,安静地等着他。
拉罗夫咬牙切齿地说:“该死的帝国人,该死的梭默人,你们看到了吗,那厮就是皇帝委派来天际的军团统帅图留斯啊,但是那个女人是谁呢……?”
洛克尔惊恐地睁着双眼,呆呆地注视一个彪形大汉缓缓走来,此人头戴面罩,只露出两只眼睛和鼻孔嘴巴,手持一把长柄斧头,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
拉罗夫苦笑着说:“真是滑稽,我小时候,每每看见帝国军团的城堡、哨所,甚至是服装,都能让我感觉自己很安全。”马车停下了,一个女军官用粗犷的嗓音喊道:“快,车上的人都下来!”
乌弗瑞克长身而起,率先下车,洛克尔如梦初醒,惊问道:“为什么要我们下车?”
拉罗夫答道:“因为这里就是我们的归宿了啊。”
“不,不,拜托你了,一定要跟他们说明白,我并不是你们的人啊,”洛克尔下车的时候向拉罗夫哀告,拉罗夫只是发出轻轻的笑声,“死到临头了,就拿出点骨气来,莫要让帝国人耻笑我们诺德人是孬种。”他脸容随即变得十分从容,不再理会洛克尔,只管大步跟上乌弗瑞克。
金发青年最后一个下了车,惶恐不安地站到拉罗夫旁边。
“人都到齐了吗?”女军官问道,原先跟随在马车后面的男军官鞠身答道:“队长,都到齐了。”
女军官不耐烦地说道:“那就快点开始吧。”
“遵命,队长,”男军官应道,然后对从第二辆马车上下来的人说道:“犯人们,听好了,被点到名字的人,站到断头台那边去。”
这句话使得几个人都浑身一震,男军官拿着一个本子,经过短暂的打量之后,喊道:“风盔城领主、叛军首领——乌弗瑞克.风暴斗篷,判斩刑,出列!”
乌弗瑞克昂然站出来,大踏步走开了;其余三人没有看他,紧紧地盯着军官薄薄的嘴唇。
“风暴斗篷叛军——溪木镇的拉罗夫,判斩刑,出列!”军官继续喊道。
拉罗夫满不在乎地走出来,自言自语地说道:“能与主公同生共死,是我的光荣。”
男军官低头看看手中的记事本,喊道:“洛里斯泰德镇的洛克尔,判斩刑,出列!”
洛克尔惊恐地喊道:“不,你们弄错了,我不是风暴斗篷,我仅仅是偷了一匹马而已!”
女军官怒气冲冲地瞪着洛克尔,男军官皱起眉头,正要说话,洛克尔嘶声吼道:“我罪不至死,你们不能杀我……”,他甩开两条长腿,以惊人的速度往城寨大门方向奔去。
“你给我回来!弓箭手准备!……放!”女队长喊道,随着她的号令,两支劲箭呼啸而去,几乎是同时插进洛克尔的后心,他发出一声凄惨的呐喊,在极度痛苦中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竟然将坚韧的牛皮绳索挣断,倒在地上抽搐几下便不再动弹。“你们!还有谁想逃跑?!”女军官高声吼道,四下里一片寂静,帝国士兵和风暴斗篷战士们都若无其事,只有拉罗夫摇摇头,叹息不语;金发青年凝望着洛克尔尸体,心一阵阵地抽搐,同时还抱着希望,男军官已经向自己看了过来,
“你是……,”男军官将手里的记事本看了又看,纳闷地将青年仔细打量一番后,终于耸着肩膀,问道:“你是谁啊?”
“我叫小狼,今年二十岁,”青年答道,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声音嘶哑,“我是诺德人,在世界大战结束的那一年出生,居住在帝国布鲁玛城,我们家以打猎为生。布鲁玛城已成废墟,土地无法耕种,山林砍伐殆尽,我们已经无法维持生活,家人都已去世,我不得已才回家乡谋生。这是我第一次来天际省,我不是叛军,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是谁,一路上也没有跟他们说过话……”
也许是听到了帝国军人都不愿意提及的世界大战,女队长的神情变得很阴冷,尽管感到恐惧,但是小狼勇敢地看着女队长还算漂亮的脸,迎着她满怀恶意的目光接着说道:“昨天我无缘无故地被你们逮捕,而我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何罪,我来到天际才几天啊。天际是帝国的行省,作为赛罗迪尔帝国的居民,我来到天际省的举动并不违法,我是无罪的,你们应该马上释放我。”
男军官恭敬地问道:“队长,该怎么办?他不是军人,也没有犯罪记录,处决名单上并没有他的名字,您看是不是…….”
“我说哈达瓦,名单也可能会出错的,”女队长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男军官不必再说下去,她看着小狼瘦削的身形说道:“此人跟我见惯的诺德人确实不一样,我印象中你们都是虎背熊腰、肌肉发达却头脑简单,只会挥舞斧头哇哇大叫……但是他出现在乌弗瑞克被捕的现场本身就是件很可疑的事情,难保他不是叛军的间谍,不可放过。”
同是诺德人的哈达瓦听了上司对自己民族的尖锐评价之后全然不动声色,依然很恭敬地问道:“那您的意思是……?”
“别管名单了,处决他,”女队长斩钉截铁地说道。
“遵命,队长,”哈达瓦应声道,对小狼投来无可奈何的目光,将两手一摊,说道:“我很抱歉,但是至少你可以死在自己的家乡。”
想不到还是难逃一死,小狼眼前一黑,一团怒气将胸腔燃烧得快要炸开来,想要怒吼一声,却偏偏发不出来,只有木然地走到拉罗夫等人身边,
很明显,自己已经命在须臾,要跟这些风暴斗篷一道被处死,小狼绝望地四处张望,一眼就看见了图留斯,而他锐利的目光正淡淡地盯着自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自己在他眼中是一块石头。
现在,只有图留斯将军才能救自己,小狼顿时本能地心中一动,满怀恳求地看着图留斯,想要向这位掌握了自己生杀大权的军方首脑申诉,但不知为何就是张不开嘴,图留斯却已经转过脸,将注意力转向他认为最值得关注的人,他逼视着乌弗瑞克,将手按在剑柄上,冷冷地说道:“乌弗瑞克,你我之间的战争已经结束了,如今帝国军团将你击败,粉碎你的野心,从此恢复天际省的平静,我很高兴能完成自己的使命,平息这场叛乱。”
由于嘴被堵住,乌弗瑞克只能发出一连串的咕噜声,以拉罗夫为首的部下站在他身后,虽然都被判了死刑,还有全副武装的帝国士兵看守着,但人人神情坚定,毫无惧色,显然是准备慷慨就义了。
尽管眼看自己也要不明不白地陪他们一起死,但小狼不由得生出敬佩之意,心中的慌乱渐渐平息下来,自己虽然不是叛军的成员,但是申辩无用,逃跑也行不通,拉罗夫说得好:“死到临头了,就拿出点骨气来,莫要让帝国人耻笑,”既然如此,死也要死得体面,不能失去自己的尊严。
只见图留斯双手叉腰,语气渐渐激愤,“乌弗瑞克,你自认为是英雄,天际省也有许多人认为你是英雄,”他身形不高,得仰着脸跟比自己高出一截的乌弗瑞克说话,但是义正词严,神态威严,“可是我要告诉你,历史不需要你这样的英雄——为了自己的野心而不择手段——你身为风盔城的领主,却谋杀了天际至高国王托伊格;你组建了名为风暴斗篷的叛军,挑起一场血腥的内战,你使得天际省陷入动荡……”
就在这时,一声来自云霄中的嘶鸣打断了他的话,这声音低沉有力,尽管还很微弱,却令所有的人心头一惊,都不由自主地抬头看着天空,但谁也听不出来这声音是何种生物发出的,众人脸上疑问密布,哈达瓦自言自语道:“那是什么啊?”
图留斯摆摆手,示意不必去管,他似乎已经失去继续谴责乌佛瑞克的兴趣,简短地说道:“没什么,你们继续吧。”
“是,将军,”女队长应声道,随后对身后的女祭司说道:“快点,让他们都去死吧。”
有人将一个宽大的树桩放置在空地上,手持长柄斩首斧的刽子手不声不响地站在女祭司旁边,阳光照耀下,斧头的锋面闪烁着暗紫色的光,那是已经凝结的血浆。
女祭司将双手举起,指向即将被处决的人们,口中念道:“罪孽深重的人们,但愿伟大的圣灵阿凯能宽恕尔等,张开怀抱迎接尔等肮脏而卑微的灵魂,尔等犯下的一切罪过,必然会在地狱中得到洗涤;如今,尔等应当虔诚地向我们深爱的八生灵祈祷,尔等生在这贫瘠的冻土之上,也将归于这贫瘠的冻土之下,用尔等的鲜血,去向生育尔等的土地谢罪吧……”
图留斯死死地盯着乌弗瑞克,女队长不耐烦地跺着脚,拉罗夫低头凝视着地面,只有刚满二十岁的小狼的心砰砰乱跳,惊悚地看着刽子手的斧头,只希望女祭司能够念得慢一些。
然而事与愿违,一个愤怒的声音打断了女祭司的祷告,“敬爱的塔洛斯在上,你给我闭嘴,我没有时间听你这些废话!”一名本来站在小狼身后的风暴斗篷战士大步走了出来,径直站到断头台边上,大喝道:“要杀便杀,不要侮辱我们。来啊,只管杀了我,塔洛斯在呼唤我。至于你们,可怜的帝国人,你们有自己的信仰么?”
这意外的一幕使得所有的帝国士兵吃了一惊,女祭司一时不知所措,“那就如你所愿吧,”她结结巴巴地说道。
小狼瞪大双眼看着这名风暴斗篷战士,看不清他的相貌,但听声音,似乎比自己还要年轻,他喊道:“还在等什么,动手啊,快点送我去松加德。”
女队长立刻伸手将他按倒,那战士双膝跪地,坦然将脑袋摆放在树桩上,喊道:“各位祖先在上,我来了。”
刽子手双手举起斩首斧,吐气开声,“嘿!”一道光闪过,斧头落了下来。
小狼惊得呆住了,头脑一片空白,只想要呕吐,不得不紧紧地咬住牙关,强行抑制着胃里上涌的酸水,这毕竟是自己头一次看见血淋淋的斩首场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