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浪费的时间太多了,怎么样,谈一谈你所能接受的价位吧。”
白无常席地而坐,看向了南宫启的眼睛,那双眼睛依旧沉静,可若是仔细观察的话,便会察觉到,在南宫启的双眼之中,依然残留着点点的猩红,那股疯魔之感,并没有完全消散,而是由明处转移到了暗处,蛰伏了起来。
“我要先知道小八的近况,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他。”
南宫启开口说道。
“早就猜到你一定会问我这件事,我还特意换了一面来。”
白无常露出了一个意料之内的神情,然后从怀中取出一面手掌大小的铜镜,铜镜上面裹着一层绿色的铜锈,在它的后侧,还镶嵌着一颗墨色的宝石。
“通天问神镜,为了得到它,想必是花费了你不少心思吧?”
南宫启接过漆黑宝镜,双手轻轻在上面摩挲,心中不禁浮现出一丝的感慨之情。
可是这感慨也只是持续了短短几秒,便被他压制了下去,伸出自己的左手拇指,按了一下镶嵌在镜子背后的一块宝石,一道五彩的华光从宝石之中激射而出,朝着他飞了过来。
只见那道光束围着南宫启绕了几圈,随后飞将上来,从南宫启的口鼻钻了进去,南宫启大吼一声,浑身上下便散发出同样的光彩,过了几息的时间,光华又再次从南宫启的鼻孔之中钻了出来,重新附着在那宝镜背侧的墨色宝石之上,绿色的铜锈逐渐消去,露出了镜子古朴的模样,只见这宝镜在日光的照耀之下散发出一道暗淡的光幕,在这道光幕之中,居然出现了一个时隐时现的景象,看上去有些模糊。
沙尘飞扬,狂风呼啸,漫天的飞沙皆数呈现出漆黑之色。
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其中,一头乱发被高高扎起,那少年桀骜而立,只见他手持赤色的长戟,横于身前,虽然看不清面容,可是却让人有一种肃然起敬之感。
在他的四周,布满了无数扭曲的鬼影,看上去隐隐让人感觉有些邪异,这些鬼影咆哮着扑将上去,将那孤影掩在了漫天的沙尘之下,一时间嘶号乍起,影像于此处戛然而止,听不见声音,也看不到画面了。
影像结束的那一刻,南宫启突然喷出了一口鲜血,通天问神镜背面的那颗玄色石子之上,也多出了一道浅浅的裂痕,南宫启摇了摇头,将手中的镜子颠倒过来,仔细端摩了一下,不由得摇了摇头,
“虽说好用,只是效用只有一次,有些浪费了。”
“怎么样,这下子可是满意了?”
“还行吧……”
南宫启故作轻松地望着白无常,语气却隐隐地多了些许的颤抖,
“那个地方,是北荒?”
“知识很渊博嘛小鬼,看来老本行还是没有忘光的。”
白无常抬起单手,一道光幕从他的手心当中扩散而出,将两个人笼罩其中,
“小八子妄图弑帝,本来罪无可恕,但是不知道其中除了什么岔子,罪降一等,所以才被判以分魂之刑,永逐蛮荒,以抗诸方邪鬼,刚才你看到的,便是他三魂七魄当中的一个,被十万蛮邪之灵所吞噬的场景。”
“你将这件事情告诉我,可就是犯下了神教的罪宗,你就不怕受到天帝的处罚么?”南宫启开口问道。
“所以说啊,现在我们是一条绳子上面的蚂蚱了,你可千万不要辜负我哟。”
白无常一副楚楚可怜地望着南宫启。
“用不着在我这里装可怜,你是乖宝宝么,没听说过不要回答陌生人的问题么?”
南宫启沉静地看着他。
“用不着你提醒我。”
只见白无常拍了拍衣袖,正色道,
“可我现在是南宫新任的掌教,天方四成的事务都要听从我的号令,你觉得会有人知道这件事情么。”
“当年师尊在天方神教能够影响的程度比你还要大,可不一样还是消失了?”
“你这人……”
白无常有些气急败坏,
“不提那个老东西你难道能死么?”
南宫启伸出了两个手指头:
“三瓶瓶净魂丹,我帮你抄。”
“一言不合就转移话题么……”
白无常看着南宫启,
“难道你不想救你师弟么。”
“难不成你有办法?”
“蛮荒符喽,谁出门不带上几个防身呢?”
说着,白无常伸出了一根手指,一道浅色的光华出现在了他的之间之上。
“如果你将蛮荒符换成三荒符。”
南宫启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这句话,
“那么净魂丹可以减半。”
“你还真是漫天要价。”
白无常一脸平静地望着南宫启,可是南宫启却是早已是察觉到,在他的眼神之中,存在着一丝的惊喜之意,能够以一枚三荒符代替一半的净魂丹,想必他的心中已然是乐开了花,
“可是三荒符的传送方式,比之平常的蛮荒符,要好上许多,区区一瓶半的净魂丹,又怎么能与之比较呢?”
“一瓶制式净魂丹,一枚三荒镇魂符。”
南宫启将价格再次下压了几分,
“如果你不答应,只能劳烦您老亲自去誊抄祖烈碑文了。”
“成交。”
白无常将双眼眯成了一条缝隙,
“白小七,从前你可不是这样的,一提到小八子,你的心就已经乱了”
“现在我叫南宫启。”
南宫启认真地说,
“而且,我的心乱没乱,和你有什么关系?”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古板呢?”
白无常突然笑了一下,
“话说回来,你要的是白帝城的三荒镇魂符么?”
“对。”南宫启望着白无常,言简意赅。
“啧,真是大胆,那到时候可是要祝你好运了。”
白无常望着南宫启,不禁赞叹,
“你说我是疯子,你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小疯子。”
“多谢夸奖。”
南宫启听见白无常以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暗暗说道:
“若不是我的修为太高,混入祁阳祖地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怎么会给你如此好处,又是送丹药又是送功力又是送法宝的……”
“我怎么才能进入那所谓的祖地?”南宫启打断他的碎碎念。
“三清仙修争夺战,三甲。”这句话倒也是干脆。
“我可没有邀请函。”
南宫启耸了耸肩,
“怎么参加比赛?”
“一个入场的名额而已,还用不着你来费心,十日之后,我会派人将邀请函送到你的住处去。”
“连我的住处都知道了?”
南宫启挑了挑眉毛,
“你还真是做了不少准备工作。”
“那当然,那样东西,我势在必得。”
白无常率先抬起了自己的手掌,从他的眉目之中,居然露出了些许的天真之色。
南宫启却没有伸手,反而迎上了白无常的目光:
“先把东西拿出来吧,万一你使诈反悔了怎么办?”
“你说什么呢……”
白无常的表情有些抓狂,
“你难道以为会骗你么?我可是堂堂的天宫掌教,又怎么会跟你这样一个小角色过意不去?你知不知道这可是近几年来唯一……唯一的一次能够触碰到嗔魔道的机会,若是这一次失手了,不知道还要等候多久。”
“可是小八对我一样很重要。”
南宫启平静地望着白无常,双眼闪过深邃的光芒,认真地说道。
“小伙子我看你还是欠一顿毒打。”
白无常满脸阴狠地看着他。
“我若是受了重伤,可就没人为你做事了。”
南宫启悠闲地说道,谈判已经临近尾声,虽然他的心因为小八乱了,但是白无常也好不到哪去,他说的没错,若是不抓住这次机会,下一次想要接触嗔魔道,还不知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那样的话你也得不到三荒符了。”
白无常按了按指骨关节,眼里隐隐多了些威胁之意。
“那随便咯,反正也不是我要修炼嗔魔道。”
“你大爷的……我算是服了你了。”
白无常爆了一句粗口,袖间光芒闪耀,转眼之间手中便多出了一个琉璃色的瓷瓶和一道角质的符咒,丢到了南宫启的手里,脸上露出肉疼之色。
南宫启神色一动,收起了角符,扫了一眼琉璃色小瓶,挑开了小瓶的瓶封,嗅了一下,悄悄从中取出一粒,藏在手心,然后飞快地将瓶塞封了回去,最后将小瓶收入了腰间的储物袋之中。
“谢了。”
南宫启接过符咒和小瓶,再次抬头,白无常却是从眼前失去了踪影。
“还有十天便是大比了,时间虽然不多,但是足够你稳固自己的修为了,可若是你上不了那前三之列,休怪我不顾叔侄情分。”
白无常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南宫启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恍然,右手抹过眉心,手上多出了一块赤红色的鳞片。
“哟,兽甲传音,我倒是忘了,这个术,其实是由你发明的。”
虽然如此,但是一股寒意却从南宫启的心底里升了起来,自己已经万分小心,却并未发觉此事,是在什么时候将鳞片放下来的呢,这鳞片……怎么看起来好似有些熟悉?
伸手打开了自己的储物袋,扫了一眼,心中明了,
“好手段,竟然能从我的储物袋中取出东西来,白鬼子,你这南宫的叛徒,倒是从天帝那里学到了不少手段。”
一缕阳光照射而下,令他不得不迷上了自己的双眼,从手中的小瓶之中取出一颗灰色的丹药,丢入口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顷刻之后,在他眉心的位置,再一次浮现出暗淡的青芒,青芒之中,又有一缕无色气韵流转。
“我说你小子为什么要跟我提净魂丹,原来是想要滋养自己的魂印,以减缓虚气的外泄么”
蛰伏在阴暗的角落,那男人望着南宫启的背影,露出了一个欣慰的微笑,
“想法不错,不过只是饮鸩止渴罢了,不过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成长了,不过……”
真当我没听见你之前的那句话么?小伙子我早晚要给你一顿毒打,白无常的心神只见毫无预兆地多了些许的波动,抬起头,望向了苍茫的青天,神情之间突然多出了一丝怪异,这感觉……有意思。
只见他盘膝坐下,掐指一算,随后睁开了自己的双眼,鬓角之处居然多出了一丝的浮汗:
“青魂有眼,魂衍嗔魔,重瞳为咒,顺天西行……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占卜之术,还从来不曾给出如此模糊的真言,难不成,此处有天意存在?”
南宫启从地上爬了起来,白无常默默地望着他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之内,突然猛地向地上唾了一口,
“去他丫的天意,敢阻我获取嗔魔道的人,还不曾存在过,就是天意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