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启的双眼暗如深渊,其中爆射出刺金一般的光华。
他高高举起自己的双手,只见腰间精芒一闪,一对火红色的断刀落入了他的手中。
炽烈的火焰从他的双手之上熊熊而起,只是一刹,便是和那双断刀之中仅存的火焰气息发生了共鸣。
灼热的火焰凝聚于他手中的刀剑之上,化作了一尺多长的锋刃,将两柄武器直接补全。
那是一双造型奇异的刀剑,长剑并非直上直下,而是一柄钝刃的单锋之剑,而在南宫启的另一只手上,则是多出了一柄双刃的刀兵,刀脊之上密布着粗糙的利齿,仿佛野兽的牙齿。
随着南宫启将自身的力量注入其中,那两柄造型怪异的兵器,竟是散发出了璀璨的流焰,那柄无锋的钝剑变得更加锋锐,其上的火红隐隐多出了一丝朝着纯白过渡的倾向。
而另外的那柄扭曲的狂刀,则是出现了一丝暗淡的迹象,不过那暗淡并不是熄灭的征兆,从那诡异的齿刃之上,反而是燃起了漆黑的烈火,其间仿佛有鬼幽闪动,若是仔细聆听,还能听到一丝凄凄切切的响声。
从南宫启的双眼之中,不经意之间划过了一道精芒,好似激动,好似明悟。
他认出了那两柄武器,那两柄赫赫有名的……仙道法兵。
钝剑“无锋”,狂刀“牙斩”,分属与曾经的罗苍、夏绮两位火仙,乃是那两位大能的贴身兵器。
火仙,亦名天仙,乃是以烈火冶炼自生,进而促进修行。
天仙脉修至通达者,可脱去凡躯肉体,天地同寿。
那两位被尊称为火仙二字的大能,虽然不一定能达到天地同寿那样的地步,可是也是威名鼎鼎,乃是名镇一方的尊者。
而那两柄力气,曾被拥有火仙之名的两位大能当做贴身兵器,可见这两柄武器都是火相神兵,只是如今两柄神兵皆是损去,兵中暗藏火精也是尽数挥霍,其间所存十不存一,却是可惜了。
见到着两柄断刃的真正模样,南宫启不禁想起了数年之前的那场伐赵之争,烈火燎原,千里无存。
南宫启有幸见过这两件法兵主人的尊荣,只不过,是在敌对的阵营。
当年的南宫启被人称之为天才,骄狂的天才,更是因为其诡诈多谋,被冠以“鬼瞳子”的称号,可是在那两位面前,南宫启是万万不敢放肆的。
虽然他当年有泣师仙格加身,可是南宫启的身体乃是阳血体质,修得却是阴柔的鬼脉术法,本就自相驳逆,遇到这种纯相修士,便是要多上一筹的弱势,再加上修为之间的差距,在面对二人的时候,都是只能选择避其锋芒,周折一番,再做行事。
只是世事变迁,当年那两位盛名大方的修士,如今一时不知去向,他们趁手的刀剑,如今竟是落在了南宫启的手中,虽然破落,却也抵得上寻常的法器,而南宫启体内的真气,如今已然是化作了五行,生生克克之间,竟是将这两柄刀剑之中的灵性唤醒,再现天地。
虽然因为南宫启身后,那魁梧魔影法相的缘故,那些石俑已经停止了自身的动作,可是斩击早已发出,没了石俑的掌控,风旋反而更加猛烈,几道风痕拼接在一起,发出了狂猛的呼啸。
可是南宫启却是仿若无物一般,凝目注视着手中两柄烈火刀剑,随后轻轻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对于迎面而来的刀锋,竟是不露丝毫防备的模样。
“启子哥……”
夜九儿被南宫启摔到了身后,一时之间有些头昏脑涨,可是即便如此,也是感受到那股风刀之中所蕴含的赫赫之威,禁不住开口提醒,却是已经迟了。
刀芒带风,落到了南宫启的身躯之上,眼看就要将他分离肢解,可是就在这时,从南宫启的身上,升起了一道暗淡的黑色光幕,若是仔细观察,甚至能够发现,在那道暗淡的光幕之中,隐隐凝刻着无数单调却又无比奇诡的文字,那字符由垂直的竖线和椭圆形的符号组成,看起来有些摄人心魂。
南宫启轻声笑着,笑得有些邪恶,他的面孔之上浮现出些许的虚浮之色,可是他的眼神却是无比地坚定,他轻声开口,嘴中吐露出神秘而悠长的话语,三色的厌气从他的体内升腾而起,和他面前的“黑暗天幕”融合为一,疾风之刃落到其中,只是泛起一些涟漪,便是直接散去。
然后南宫启做出了一个动作,那就是挥舞刀剑。
狂刀牙斩虽然样式古怪,可是挥舞起来却是十分轻盈,反倒是钝剑无锋这里,南宫启动用起来,难免有些滞涩之感。
即便如此,一双神兵悍然现世,也非这种不及假婴的石俑所能比拟,狂刀之上散露出一股桀骜之威,而钝剑之上则是流泻出一股厚重之感。
南宫启手中持着这一刀一剑,脚下暴然发力,生着狼毫的双足狠狠叩入地面,荡起了一层轻浮的沙尘。
因为手中两柄火相法器的缘故,南宫启感到自己的身体无比燥热,胸膛当中的那颗心脏发出了猛烈的搏动,将自己浑身的血液尽数抽离,随后再次灌回身体的各处。
血液汹涌澎湃,滚卷沸腾,榨干了他血肉中的每一分力气,将其统统爆发出来。
力量——那是力量的气息。
力量的代价是剧烈的疼痛。
可是南宫启却是感受到了一种无比的畅快。
就好似食辣上瘾的人一般,满嘴灼痛,却又快乐着。
可是接下来,畅快之感荡然无存,仿佛失足踏空,从阶级之上跌落,又仿佛是胸口噎着一块馒头,半天也咽不下去,反差之大,反差之快,令南宫启不禁颤抖,浑身的不快!
可是火相神兵的燥热依旧存在,不知是不是因为如此,南宫启的情绪再一次出现了波动,某种特别的力量在他的体内被再一次唤醒,南宫启混沌的双眼之中多出了一丝的浑黄,浑黄之中则是布满了血色。
暴怒的情感充斥了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那燥热的感觉令他不禁想要撕裂阻挡在面前的一切事物,若是不然,他将陷入无尽的折磨,被自身的狂怒吞噬,化作行尸走肉。
“哈——哈——”
南宫启喘着粗气,可是身体却是仿佛一台制动的机械,发出了一声暴吼,朝着身前的那些石俑劈砍而去。
轰——
土石崩落,玄方塔的一角,碎裂了。
至于那传送的法阵,也随之碎裂。
一头畸形的猛兽,踏在了碎裂的塔基之上,只见他抬起了自己可怖的头颅,僵硬的嘴角裂开,露出了狰狞的微笑。
因为他发现,在高塔的顶端,还有另外一头妖魔一般的事物,手持两柄奇异的武器,居高临下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