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夜晚,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坐在一颗高耸入云的松柏上,数着漫天的星辰。
“阿爹,你看那天上的星星有几颗。”稚嫩的声音响起。
“那我问你,这地上的生灵有几何。”沧桑的声音响起,听起来仿佛有些疲累。
“我不知道。”懵懂之音生起,隐隐之间有些犹豫。
“所以我也不知。”沧桑声音开口说道。
“阿爹你骗人,哪有阿爹你不知道的东西。”
懵懂之音大声说道,仿佛有些激动。
“阿爹不骗你,这世界上总有阿爹不知的……”
只听那沧桑的声音突然停顿,随后叹了一口气,“嘘,不要出声音,乖乖的,他们来了……”
“他们是谁?”懵懂的声音有些疑惑地问道。
“他们是……”声音戛然而止,残月之下,那个魁梧的身形仿佛有些扭曲,随后,骤然破碎。
殷红的血光照亮了少年稚嫩的双眼,那生活了很久很久的世界仿佛破碎凋零。
……
……
正文
“阿爹!”
少年猛然从山洞中惊醒,他伸手在脸上摸了摸,感觉有些潮湿。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原来只是一个梦。
他抬起头,透过山洞的顶端的漏洞,恰巧望见一弯弦月悬挂天空。
一颗赤红色的流火滑落,赤红色的星辰仿佛浸染了弯月,使得那弯月之上,也多出了几分的赤红之色。
“一年一度的流火之日么……”
眉心之处隐隐传来些许的疼痛,少年深深地吸了口气,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将那梦境全都抛诸脑后。
“南宫启,你不能这么懈怠了。”
拍了拍自己身体上面的灰尘,他的神色才稍稍地多出了一些的振奋之意。
指掌摸过腰间的储物袋,南宫启的手中多出了一块黑色的罗盘,这罗盘上样式精巧,被用银色颜料漆了十二个小点,最上方的那个小点,则在此时散发出幽蓝色的光辉,他看了看罗盘上的光辉,在心中盘算了一下,喃喃自语道:
“还不急,距离这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只见他盘膝坐起,双手掐诀,嘴中则是默默地念着一些稀奇古怪的词汇,一团青色的气团在他的眉间忽隐忽现,隐隐之间,还有一股无色的气晕流转,竟然让他整个人都多出了一丝的超凡脱俗之感。
幽冷的月光透过山洞,照射在少年的脸上。
他皮肤生的黝黑,身材瘦长,一头长发草草地扎在了后脑,身后则系着一根通体漆黑的哨棒,年岁不过十之五六,却又生着一股子不太寻常的坚毅。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旭阳才从东方悄然升起,南宫启缓缓睁开双眼,那双瞳如同一汪深邃潭水,沉静安定,不见喜怒。
恰在此时,山洞外面传来一声暴响,轰轰然仿若雷鸣。
即使身处阴寒的山洞之内,也能感受到一股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少年纵然起身,飞速跑出山洞,竟然迎面撞过来一只通体赤红的怪物:
这怪物身形娇小,不过三尺之长,浑身上下却覆盖着紧密的麟甲与角刺,样子十分可怖。
只见这怪兽发出了一声吼叫,向南宫启扑了过来,从它的身上,不断向外散发出灼热的气息,倒是是让人倍感压力。
南宫启先是皱了皱眉,脚下步伐律动,闪过了小兽的扑袭,随后抽出背后的哨棍,狠狠地砸在了那怪物背后。
只是一下,便打散了赤火兽身上的那股灼热之感,将它砸在了地面上。
那小兽也不甘示弱,竟然如同一条蛇一般扭转身体,妄图咬噬南宫启,但是南宫启早有准备,一脚踩在它颈部七寸之处,禁住了它的动作。
抽出悬挂在腰间的匕首,割下了这只赤火兽喉间一枚倒着生长的鳞片,顺便在它伤口的地方用匕首划下了一个符号,原本还奋力挣扎的小兽,此时居然停止了动作,反而变得有些温顺起来。
“走吧。”南宫启松开了小兽,拍了拍小兽的额头,随即走出了山洞。
“呜——”那小兽竟也听得懂人话,驻足半晌,冲着南宫启唤了几声,见那男孩不搭理它,这才挥舞铁爪,将坚硬的岩石撕开了一个洞口,翻身钻了进去。
南宫启回头望了望那小赤火消失的地方,微笑了一下,随后回身眺目远望,只见满山遍野,皆是一片赤红之色,他皱了皱眉头,啧了几声:
“真是麻烦,什么人不长眼,偏偏在这个时候闯入了山林,若是惊扰了大群的赤火兽,倒是一件麻烦的事情,整片山头恐怕都会被烧成荒地。”
将赤火兽的鳞片装入口袋,南宫启脚下一蹬,整个人以极快的速度向远方窜去。
……
一个身影在山林间急速狂奔,在他的身后,三条丈余长的赤色妖兽紧紧追赶,这些妖兽个个身形修长,身负麟铠,蛇眸虎相,口鼻之中还能喷吐出炽烈的火焰,将这少年烧得上蹿下跳。
再看那少年,虽然满身衣物都被划得破烂,脸上也多出了几道浅浅的伤痕,但是却仍然无法掩盖他眉心当中的那股子英气,但若是比较的话,柔相反倒是更重一些。
只见这少年一边奔跑一边大声呼救道:
“救命啊救命啊,十万火急十万火急,有没有人能救救我啊,救我之人必有重谢啊啊啊啊啊啊。”
——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少年脚下一个踉跄,失足跌倒在了地上,灼热的气息袭来,公羊卫甚至能感受到从赤火兽嘴中传出来的恶臭,他将身体蜷缩成一团,想要奋力往前爬行,却发现自己的腿脚不听使唤——在这关键的时刻,手脚居然齐齐抽筋!
“赤火大爷赤火大妈,我不是坏人啊,我还小我还这么年轻,我还不想死啊。”
公羊卫感受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灼热,心中充满了绝望,却是一时焦急,发起誓愿来。
“想不到啊想不到,我公羊卫一世潇洒,竟然会丧命于此,若是苍天保佑我今天不死,那么从今天开始,我公羊卫必然好好做人,关心粮食和蔬菜,再不偷看隔壁的高寡妇洗澡,再也不偷北街张大妈的酥饼吃,再也不捉弄王家的小妹妹,再也……”
他狠狠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神情庄严肃穆,仿佛正在准备死亡的到来,过了半晌,想象当中的疼痛却没有来临,他却听到了一个无奈的声音——
“堂堂公羊家三少,居然会做出这等苟且之事,以后不要说你是公羊家的人了,我都觉得丢人。”
公羊卫听到南宫启的声音,顿时心生雀跃,可是还未待他开口说些什么,就觉得衣领一紧,然后整个人就飞了出去,本想诉说的话语都凝聚成了一声声嘶力竭的大叫。
那几条赤火兽见自己的猎物被人夺走,自然是不愿意的,生了怒气,张牙舞爪,向着南宫启吐出了数道炽烈的火焰。
南宫启见到火势袭来,丝毫不为所动,两手握紧漆黑长棍,挥棍而出,绞散了那些火焰。
随后又从腰间抽出匕首,速度骤然加快,手起刀落,割下了所有赤火兽喉间的逆鳞,再刺下记号,这才收手作罢。
赤火兽失了逆鳞,气势顿时萎靡了许多,双眼之中的疯狂,也化作了畏惧的神色,匍匐在原地,将自己的头颅缩在一双大爪之后,再没敢上前与南宫启搏斗。
“走吧,我不伤你们。”
南宫启收起了哨棍,淡淡地看了那些赤火兽一眼,瞳孔之中闪过几道精芒,仿佛有许多的变换之感。
那几头赤火兽望着南宫启的双眼,突然仿佛看到了什么骇人的事物,连忙用角爪撕开了身下的土地,匆忙钻入了泥土之中。
“启哥哥真厉害,这么凶狠的赤火兽,再到你手里也要变得如此乖巧。”
公羊卫好不容易爬到了南宫启的身后,双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臂膀,才勉强站了起来。
虽然说赤火兽已经被击退了,可是他还是不能克制自己内心之中的恐惧之感,两条腿依旧使不出力气来。
“你认得我?”
南宫启挑了挑自己的眉毛,确实不知自己竟然这样出名,公羊家的三公子竟然也知道自己的名字。
“外姓三席弟子,南宫启,在三代弟子之中可是多有名声之辈,自然是认得的,只是不知道哥哥为什么能够轻而易举地便能将这些赤火之蜥驱赶回地下,若是若是不知弱点,就算是筑基境界的修士,若是不经思索就攻击赤火妖兽,也是徒然为之,反倒容易丢了性命。”
“赤火兽通灵,天生可以驾驭灼热的天地元气,常年生存于地底之中,每逢年关将至,便要从地底钻出,以发泄身上多余的火气,只要割掉它们喉咙之处的一片逆鳞,便可以借势将赤火兽身体之中的火气瞬间抽出,不留分毫。”
南宫启抬起了自己的右手,随手对着公羊卫就是一个当头爆栗,
“这本是炼心道堂每月都有讲授的知识,作为公羊家的嫡姓弟子,本应对此应该了然如心才是,可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竟然被几条赤火兽吓得不能动弹,要是被外人听到,还不笑掉了大牙?”
“你居然敢打我。”
公羊卫捂着自己的头,内心之中不由得升起了几分的气愤,还想再说些狠话,可是就在此时,一股浊燥之气竟然从他的内心深处盘旋而上,冲击至他的识海之处,只觉天旋地转,晃了几晃,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公羊卫不知厉害,南宫启却是看得真切,他亲眼看见两股颜色奇异的气息从公羊卫的身体之中逸散而出,直冲霄汉天灵,来势甚是凶猛,南宫启伸出两根手指,贴在了公羊卫的眉心之上,随后又快速收回,垂目低视,却看到自己双指已然是通红无比,在这其间更是含杂这几缕火红的浊燥之气。
公羊卫虽然意识迷蒙,却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南宫启一眼,皱了皱眉,想要站起身来,身形却是一个不稳,再次跌坐在地上。
“你做什么?”
南宫启皱了皱眉,伸手按住了公羊卫的肩膀,将他按得躺了下去,
“你可能是中了火毒,还不赶快躺下。”
“躺……躺下?”
公羊卫满脸惊异,来不及反抗,被南宫启强行按在了地上,却是连这句话前半段那火毒云云都没有听进去,回味过来,却是是下意识地伸出自己的双手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发狂似地尖叫着,
“救命啊救命啊,你到底是要干嘛?”
见到公羊卫做出此种姿态,南宫启抖了抖自己的嘴角,心中暗道说你这小子自编自导的技术还真是一流,思虑了一下,也就恍然了:
都说公羊家的三少爷身体有缺,自小便当做女孩来养,见到男人便要羞涩,见到女孩反倒能够与其打成一片,所以不仅生的要比某些女子还要清秀许多,连行为也不禁近似,倒也符合常理,南宫启仔细端摩这小公子的面容,心中倒还真是闪过几丝惊异之色,虽然说年虽不大,但是作为一个男子,竟然能生得这样一副让男子垂怜,让女子羡妒的皮囊来,倒也是一件世上少有的事情。
南宫启甩了甩自己的头,心中暗道自己怎么就想歪了呢,自己可不是那样的人,随即朝着公羊卫正色道:
“小心火毒攻入心脉,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你。”
一听此事涉及到自己的身家性命,公羊卫突然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眨着两只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南宫启,心中不由得滑过了万千的思绪,回想说书人说的什么若是想身中火毒非要男**阳交合才能解开云云,不由得有些心惊胆战,脸上的绯红之色也变得更加深刻起来。
可是一想到此事事关生死,反倒是咬了咬牙,打开了自己的手臂,狠狠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将头扭了过去,大喊一声:
“来吧。”
见到此情此景,南宫启却是有些哭笑不得,只觉这小公子甚是奇怪。
可是手中却是不曾停下,将一只手搭在了公羊卫的手腕之上,却发现手感并不粗糙,仔细感觉起来,倒还有些细腻的质感……诶?我都在想些什么东西,南宫启将那股浮躁之意驱逐出脑海,沉下心来,感受起浊燥之气的频率来。
过了半晌,骤然睁眼,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南宫启垂目而视,在他的手掌之上,除了那缕浊燥之意之外,竟然还隐隐多了些许的冰寒!
“怎会如此。”南宫启思虑了一下,然而就在这时,异变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