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黄昏,龙沄拉着落梅赶到离得近的北城门口,却见百姓多往回走,一排排的红衣禁卫军立在门口,还没到时辰,大门早已落了栓。
“闲杂人等不得靠近!要出城去南门!”两人还没走近便遭到守卫的驱赶。
龙沄远远望去,城墙上果然贴着她的画像不错,也不同于旁边通缉要犯挥墨而就的那般随意,宣纸雪白,纸上的美人活灵活现似要跃动而出,龙沄心底咯噔地一下暗道不好,这熟悉的笔迹,不是端璟阳昔年的杰作又是什么?
这幅画他画了整整半个月,偏要照着她画,龙沄不得不每日一个时辰保持这同一姿势,闹别扭也不肯依,好容易折腾完了他还珍而重之地给她看了一眼就藏了起来,而此时见端璟阳就这么任它风吹日晒地挂在城门口,龙沄更觉得过去自己的真心实意都喂了狗了。
京城原有四座城门通行无碍。先前北边的流民大规模涌来时封了两座,今日戒严,又关了一座,偌大一个帝都,竟只有南门供人车出入。
她们随着人流到了南门,果然见一大群人排着长长的队伍堵在了门口,有那富贵人家早寻了客栈舒舒服服地享用晚膳了,在这一个个排队等着出城的,都是些小本生意的货郎跟农人。因着有禁军把守着,大声喧哗倒是没人敢,但小声嘀咕抱怨总是有的,人一多就显得格外人声鼎沸了。
龙沄听了一耳朵,无非是说些什么有大官在此坐镇,出城的一个个都得让这大官相看了才能通行,便是那轿子里的姑娘小姐,也得下了轿来走个两圈,在帷幕后让宫里来的女官给验看过了,才出得了城去。
哈?你说为得什么?抓女人啊……
喏……瞅见没有……城墙上贴的那个…
…是宫里跑出来的……对……
……据说是个夜御百夫……嘿嘿嘿嘿嘿……
接下来一伙大老爷们心照不宣地笑笑,大老娘们像听见了什么污了耳朵的腌脏事往地上啐一口,用帕子捂着脸避开了。
“龙姑……公子,他们太过分了!”落梅给气得咬牙,扬手就想冲上前去教训,龙沄一把扯住他的手,板着脸摇了摇头,给了她个切勿横生枝节的眼神。
落梅只得咬牙忍了。
一千八百三十一人,城门附近就有这么多禁卫军,隐在暗处的也不知有多少,来的究竟是什么大人物,值得这般兴师动众。
忽地前方的队伍传来一声尖啸,有人大声叫喊着什么,似乎是起了骚乱,很快把禁军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龙沄五感极好,见是一个人倒在了地上不停地痉挛,面色青紫,口吐血沫,这人指甲竟还带着血痕,显然周边有人被抓伤了。
不好,是癫痫!
龙沄恰好学过一些急救方面的知识,见死不救实非本意,人命大于天,也顾不得会不会引起注意了,当下三步并做两步奔上前去。
地上的患者瞳孔已经开始散大,也许是被抓伤人的前车之鉴,周围一圈人并无一人上前,倒也方便了龙沄动作。
她奋力压制住了病人的身体,快速将人的领口与腰带扯松,身体放平了,又脱下自己的外裳垫在对方头下,偏过患者的脸来伸手将舌头撸平了防止他窒息,却不想慌乱之下忘记卸了对方的下巴,好容易将舌头压住时,对方竟然下意识地狠狠咬合了牙齿!
龙沄分明看见对方瘦骨嶙峋的脸上动了动,预想中对方牙齿崩血的情况却没有到来,因为一只素白的手突然出现,稳稳地捏住了地上病人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