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休沐,凤清被派往南方出巡,终于没得时间来找楚歌了。楚歌难得睡了许久,躺了半天就是不愿起来,到了快中午才磨磨蹭蹭的起身洗漱。
喝了一碗汤,明音便走了过来,“公子,有位林公子求见,说是公子故友。”
“林?快请他进来。”姓林,唯有林孝忠了吧,想来半年之期也到了。
一身白色里衣淡蓝外袍,发丝束冠,冷峻森森,果然是红衣客林孝忠。
楚歌站了起来,淡淡一笑,“来了?”
林孝忠点了下头,“恩。我来了。”我来履行我和你约定,陪伴在你身旁。
“坐吧。厨娘的手艺还不错。”楚歌坐了下来。
若紫已经将碗筷放好,侍立一旁。
林孝忠也坐下,“怎么看着没什么精神?”
“闲来无事,多睡了会。”楚歌夹了个青菜放到林孝忠碗中,“其实,你应该待满一年,你的功力才能更上一层。”林孝忠武功确实精进了不少,不过尚不稳定。
“我想早点来帮你。”多少努力不曾后退,只因为前方是你,为了能站在你的身旁,任何的阻碍都不是问题。
楚歌摇了摇头,“你该记住,你第一是玄明少主,第二才是我的朋友。”
“孝义比我更合适当少主。”林孝忠并不想接掌玄明。
“孝义不适合,他太心软,优柔寡断,玄明需要的是你。”楚歌更清楚孝忠接掌玄明是势在必行的。“我如今身在朝堂,名声正盛,不会有什么危险。”
林孝忠沉吟了一会,“我知道了。”既然你要我接掌玄明,那我就不会让你失望。“让我多留几日,就当是休息吧?”
“好。”楚歌点头。
福宁宫,文慈有些憔悴的倚在床上休息,凤泽坐在一旁,“太医说母后最近忧思过度,郁结于心,才会屡做凶梦。母后有什么事烦心吗?”
文慈摇了摇头,“没什么,是母后想多了。”皱着的眉却不曾松开。
凤泽握着文慈的手,“母后在想皇妹吗?”让文慈太后困扰于心,放不下的唯有生死不明的皇妹了,“星宿宫曾为皇妹占卜,可皇妹星辉却是云雾遮掩,不可窥得其踪。说是天命所归,不可妄求。既然是天命,皇妹必然还是活着的。母后放心,皇妹一定会找到的。”
文慈轻声一叹,“已经十六年了。”一年一年的等待和寻找,希望却是越来越少。“翻遍广陵城,却什么也找不到。这几日梦里,总是见着一双眼,泫然欲泣,哀哀滴血。”
“母后莫要胡思乱想。这样吧,让国师再占卜一次看看。说不定会有皇妹下落了。”
国师应瑄也不过五十多岁,却是长须雪白,脸色红润,倒是有仙风道骨之态。下跪参拜之后,侍立一旁。
“国师十六年前曾为皇妹占卜,却不得踪迹,不知如今又该如何了?”凤泽问道。
应瑄恭敬俯身,“回禀陛下,当年占卜,公主殿下命途不明,难窥天命,如今十六年已过,公主殿下已有十八,微臣愿意再一次占卜。”
“好。那你就在到偏殿占卜,一有结果,速来禀告。”凤泽道。
应瑄应声退下,来到偏殿,摆开阵势,开始占卜。清风缕缕,应瑄却是一头薄汗,也不顾收拾一下,匆匆忙回了正殿,“陛下,太后娘娘,大喜大喜。”
文慈心中一紧,“结果如何?”
“公主殿下星辉已显,可见尚在人间。而且光映洛川,殿下此时定在洛川。”应瑄道。
“好。太好了。”凤泽已先笑开,文慈也是欣喜,“皇儿,快让人去找。”
“母后放心。国师,还占卜出了什么?”凤泽问道。
“陛下,公主殿下生来便是尊贵无比,虽命主天枢,却照紫微,必是惊才绝艳,不逊须眉。不过,云遮雾绕,凡人难窥天机,此次若非身在洛川,帝王之威,化其瘴气,恐怕也是难得公主踪迹。”应瑄道。
凤泽点了点头,“好。你先退下吧。”
“母后可以放心了,皇妹如今身在洛川,一定会找到的。”凤泽宽慰文慈太后。
文慈太后点了点头,“十六年了,不知是何模样?”微微一笑,文慈望着凤泽,“你和清儿都像你父皇,唯有她一生下来,眉眼间就和母后相似。”
凤泽笑了笑,“皇妹必是一个绝色美人,亭亭玉立。刚才国师不是说了,皇妹她惊才绝艳,不逊须眉。她是皇室长公主,绝不会是默默无闻于民间。”
惊才绝艳。。。文慈轻垂下眼眸,若有所思。令汐捧着画轴走来,“娘娘,楚舍人的莲花图已经装裱好了,可要看看。”
“好,打开吧。”文慈点头。两个宫女一人拿了一边,展开了画。水畔莲花,玉立亭亭。
凤泽细看了一下,“这个楚歌倒是越来越让人惊叹。”
文慈却皱了眉,“皇儿,风家并无旁系,也无遗落在外的子孙。可是这个楚歌。。。他做此画时,母后曾赞他一句惊才绝艳。”
“可是,楚歌是男子,说不定那双眼睛只是偶然而已。”凤泽并不赞同,“母后,一定会找到皇妹的。”
今日的皇帝只是批了一早上的奏章,下午时分,便带着几位近臣到御花园走走,也让楚歌随侍。一行人走走停停,楚歌特意走在了后面,几分悠闲的看着御花园的花。虽近冬日,却还是花团锦簇的模样。
韩秀落下几步,走到了楚歌身旁,“楚舍人似乎有心事?”
楚歌礼貌微笑,“回大人,只是看着这美景,有些走神了而已。”毕恭毕敬,并没有刻意接近。
韩秀轻嗯了一声,“楚舍人翰林一月,直升中书舍人,这份荣宠可是旁人得不来的。”
“陛下隆恩,楚歌自是感恩戴德,必鞠躬尽瘁,报效皇恩。”楚歌很是平淡。
韩秀微笑,“不知是花香还是什么香,似乎有一种与众不同的香气迷人。”轻闭眼,韩秀凑向楚歌,有些轻挑。
楚歌只是走着,吸了口气,“哦。。应该是御花园宫女的女人香吧。韩大人的诗作,似乎很多人喜欢,广为传唱,实在是让人羡慕。”
“楚舍人又何逊与本官?风流韵事,似乎也不少。”韩秀正了正脸色。
楚歌只是笑着,没有答话。韩秀心中一哼,我是青霜门人,虽然医术不精,可是还算过得去的。学医之人,对于人体最是了解。纵然往日被你骗过,可是就近观察,对你的怀疑也就越深。就算你雌雄难辨,就不信你可以始终不露破绽。
走出宫门,楚歌忽转身,看了看身后的皇宫一眼,这个地方,终究是危机四伏的。马车在楚歌面前停下,林孝忠亲自驾车过来接楚歌。
楚歌看着一笑,“你这几日驾车的技术倒是越来越娴熟了。”
林孝忠放下脚踏,“为大人效劳,自然要多学习的。”面对楚歌这般温柔模样,和平日里的冷漠实在是判若两人。
楚歌踩上脚踏,正要举步上车,一声呼唤传来,“楚歌。”
回身一看,是白玉郎,唇角微翘,“玉郎。”白玉郎骑着马,青色官服,倒是威风凛凛,身后跟着两个侍从也是骑马在侧。“你在刑部,我在中书,倒是难得遇见。”
“是啊。”难得遇见,也无颜见你,转眼看见楚歌身边的林孝忠,白玉郎礼貌点头,“原来是林公子。”
林孝忠只是冷冷的点了下头。
“那日回去后,我一直想去见你,只是,”白玉郎停了一下,“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这是为朝露道歉。
“没事。这不关你事的。我也不想计较。过去就好,你不用放在心上。”看在白玉郎面上,她是可以放过柳朝露的。“看你应该还要回刑部的,快去吧,别耽误了事。”
“好。那我们改日再见。”白玉郎确实是还有公务在身,也不好多加耽搁,随即告辞离去。
林孝忠看着白玉郎离去的背影,“春风得意探花郎,怎么是如此萧索模样?”
楚歌掀开车帘进去,坐稳了才开口道,“自古多情空遗恨,憔悴人,何须言。”是一个痴人,一个总愿意牺牲自己的傻瓜而已。林孝忠坐在车辕,听到这句话,心中一叹,他是多情人,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