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据龙盘虎踞之雄,依负山带江之胜。北靠苍华山,东临洛江川流不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香车白马竞豪奢;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城分东西南北门,正中皇城,东为官宦之家,北为富贵人家,西南则多是平常人家。
楚歌从南门而进,一骑绝尘,依然玄色衣袍,头戴幕笠。如今离着科考还有一个多月,洛川已经汇集了不少的才子文士,不少客栈更是已经住满了人,在主街上晃了一圈,竟然找不到住的地方。
无奈了一会,楚歌索性去牙行那里走走,打算找一座院子。这家牙行里倒是各种齐全,楚歌翻看了一下各种租赁的房屋,选了位于北区的一座庭院。这里本是一个商人的别院,只是生意上周转困难,所以要出售。
“公子,这院子位置好,风景也好,往来方便,而且周围治安也是很好的,不会有乱七八糟的人。而且也便宜,公子若要,一万两银子便可以拿下来。”牙行的经纪大力介绍着。
楚歌看了一下院落的平面图,位临长街中间,亭台楼阁,花圃流水假山皆有,“好,那就现在去看看吧。”楚歌更是爽快。
经纪忙让人备马,和楚歌一起去看房子。在院里转了一圈,楚歌还算满意,当即回去牙行签订契约。
“我给你一天时间,你把院子清理一下,主房里、书房里、客厅里所有的摆设都给我撤了,换上锦翎坊的织锦缎。还有,你这边也有人,帮我挑两个粗使侍女,一个厨娘,还有两个侍仆。明天这个时候我会过去那里。这是一万两千两,你好好给我办齐全了。”楚歌拿出几张银票。
牙行经纪接了银票,验了一下,是全国通用的,见票即兑。看了一下隐在幕纱之后的楚歌,小心翼翼的问,“不知可否见一下楚公子的模样,免得认错了人?”
“我倒是忘了。”楚歌笑了一下,拂起幕纱,浅含笑意的面容让牙行经纪呆愣了许久。“那就麻烦你了。”楚歌站了起来,走出牙行,依然骑了马,日已西斜,还是先找个地方对付一晚吧。
客栈无处,楚歌就转进了青楼之中。洛川的花街分布在北区与西区之间和西区与南区之间,分别为上花街和下花街。
上花街自然是比较好的地方,几家较好的青楼都在这里,媚香、沉月、风柳三楼更是其中翘楚。
楚歌进去的是沉月楼,兴许是戴着幕笠,一些姑娘都不敢过来,老鸨一摇三摆的过来,“不知公子要找哪位姑娘相陪?”
“传闻媚香黄莺俏,沉月嫣然娇,风柳水瑶瑶。不知嫣然姑娘可有空啊?”楚歌一点就是花魁。
老鸨打量了一下楚歌,一身穿戴虽是贵气,只是有些冷峻难测,未等老鸨回答,楚歌伸手解开幕笠带子,将幕笠摘下,发丝半束,玄色深沉,如玉雕琢的容颜,唇角似笑非笑,一时间看呆了在场的众位姑娘,连着老鸨也是禁不住瞪大了双眼。
轻启红唇,楚歌再一次问道,“不知嫣然姑娘可有空?”
老鸨回神,“有。快请公子到沉鱼阁。”连连呼唤,一边迎着楚歌上楼。
沉鱼阁是花魁陆嫣然待客之处,处于三楼,一座高台可望明月星光。传闻陆嫣然虽然名唤嫣然,却不爱笑,是个有名的冷美人。
楚歌步入沉鱼阁,四下看了看,一众侍女端来一桌酒菜,摆了一桌,随即老鸨进来,“公子稍坐,嫣然就来。”执壶倒酒,“这是沉月楼独有的琼酥酒,公子尝尝合不合口味?”
玉杯一盏碧色清莹,楚歌伸手端起,浅酌一杯,酒香淡而入口顺滑,“不错。。”
细碎脚步从门口传来,嫣然一身水蓝色纱衣,乌黑秀发披散,只戴一枝珍珠发钗,淡施胭脂,素雅清冷,倒是一个佳人。“嫣然见过楚公子。”嫣然施礼。
“姑娘不必多礼。”手持玉笛轻扶嫣然,却没有轻薄,嫣然手搭着玉笛起身,抬眸看了一下楚歌,妙目一转,微垂了头。
老鸨左右看了看,“嫣然,好好侍候楚公子。”随即退了出去,只留下楚歌、嫣然和两个侍女。
楚歌仔细打量了一下嫣然,“姑娘果然娇美,不愧是沉月花魁。我看这里摆着瑶琴,想必姑娘精于琴技,不知可否弹一曲?”
“公子既有兴致,嫣然遵命。”嫣然走到琴旁,坐了下来,一边试了琴弦,一边打量了一下楚歌。玄色衣袍,清洌沉沉,面若冠玉,明明是浅含笑意,却让人不敢轻易亲近,看似亲和,实则拒人千里之外,这般绝世公子,不知是何处贵人家。
琴声渐起,缠绵低回,悠悠婉转歌声起,“白雁乱飞秋似雪,清露生凉夜。扫却石边云,醉踏松根月,星斗满天人睡也。”一曲琴音,一曲歌声,倒是很是应景。
楚歌拍了拍手,“好一曲清江引,是嫣然所做吗?”
“嫣然岂有这般才情,这是朝中礼部尚书韩大人所作,我们不过是编了曲。”嫣然站起来,为楚歌倒酒。
“喔。。原来如此。”又喝下一杯酒。
楚歌这一觉睡得自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门口已经有侍女等在那里,拿着梳洗的用具。
穿戴整齐,楚歌换上了一身月牙白底绣墨蓝色缠枝梅花的长衫,外罩一件薄薄的白色外袍,长发半束在头顶,一支墨色玉簪连着一条穗子挽成发髻,更显得五官如玉雕琢,精致美好。一管玉笛,逸彩如云,没有了那玄色的深沉,俊朗的风流顿时隐藏不住,门外的侍女看了一眼便羞红了双颊。
拿着行李下了楼,银两早在昨晚便已经交付清楚,楼下只有几个侍女,大多姑娘没有起身。楚歌的马已经被牵到门前,楚歌接过缰绳,上了马,随手抛下一角银子给牵马的伙计,纵马离去。
傍晚才要去收房,现在一天时间如何打发,楚歌是早早就想好了的。在一家点心铺里吃了早餐,消磨了点时间,随即在商铺中逛着,订了不少衣物服饰,毕竟在洛川恐怕是要待不短的时间的。
慢腾腾的在北区晃了一圈,熟悉了一下环境,临近傍晚,楚歌到了自家的别院里,那经纪正指挥着两个人往门口挂上灯笼,灯笼上写着大大的楚字,一看楚歌到来,忙上前,“楚公子到了,您尽管看看,哪里不满意的就说。”
“好。”楚歌踏进院子,四下看了看,院子里已经清理得一干二净,花圃假山水池都是清理过的,很用心的另外摆了些应季的花。
厅堂书房卧室更是焕然一新,用的都是锦翎坊的织物,素雅而华丽。细细看了一下,楚歌基本还是满意的,“还不错,辛苦你了。”
经纪笑得开心,“公子满意,小的就放心了。对了,这是给公子挑的几个下人。”几
个人在院子里排开。三女两男,两个不过十五来岁的男仆,样貌清秀,看着还算机灵,两个差不多十五岁左右的侍女,绑着双髻,论容貌倒是有三分颜色,还有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干净而有些丰润,应该就是厨娘了。
“这是卖身契,都是五年活契,公子过目一下。”经纪递上一叠纸张,楚歌翻了一下,倒是身家清白,都是本地人,家里穷,才出来找活的。“可以,那就他们吧。”
“好的。公子,这是剩下的五百两银子,您收好。”经纪递上几张银票。
楚歌随手给了他一张,“辛苦你了。我就不招呼你了。”经纪喜出望外,拿着银票乐滋滋的离开。
“来我这边倒是轻松的,我呢,现在还是一个闲人,无所事事。”楚歌刚说了一句话,一个女子款款走来,一身淡紫色衣裙,发丝挽起发髻,一朵绢花,一枝珠钗,耳上戴着一对珍珠耳环,一对梨涡,看着温婉可人。
“若紫见过公子。”若紫行礼。
楚歌微微一笑,“既然你来了,那就交给你了。”
“公子放心。若紫必会安排妥当。”这个若紫却是千影楼的人,属于千影武阁护法之一。武阁护法的存在,便是听从楼主指令,完成各种任务。然而他们却从未见过楼主的真面目,联系时也是按照楼主独特的方式。
若紫此次任务,便是尽心服侍楚歌,至于楚歌的身份,却不曾知道,不用问不许问也不需问,这只是任务。既有若紫,楚歌就无所事事了。拿给若紫一些银两,便让她自己去安排了,楚歌住的卧室很是宽敞,分成三个空间,一个是浴室,一个是卧房,一个是小书房。
浴室都是引来的温泉水,白石砌出一个大约一丈长半丈宽的浴池,边上都铺着浅青色的地毯,一道屏风隔住小门,小门后便是卧房。卧房中靠墙一张床,被褥齐全,床帐用玉钩挂起,床脚摆着脚踏,窗边一架妆台,衣柜也是靠墙而立。
双层帐帘后便是小书房,摆着百宝架,书桌还有一张圆桌。若紫安排了各人事务,随后亲自端了茶水过来,“公子请用茶。”
楚歌坐在桌边,“嗯。这段时间要麻烦你了。”
“公子客气了。是若紫职责所在。”若紫很是温顺,“事情都安排好了。公子晚饭可要什么想吃的菜?”
“我素来喜欢清淡的,其他的倒是没差。”楚歌说了自己的喜好。
“这间房子,除了你,不许其他人进来。”
“是。若紫明白。”若紫低着眉眼退了出去。这个楚公子虽然不知是什么身份,不过能让楼主发话让她来侍候,那就不是普通人。何况楚公子长得实在是好看,脾气也好,这个任务倒也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