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消片刻,那个熟悉的身影便进入了我的视野。他骑在高大赤兔马上显得愈发矫健,浑身的不凡气度让他像一颗璀璨的星一样格外闪耀。
“睡醒了?”他纵身一跃,跳下了马,走到我面前问道。
我瞥了一眼他身后的各营将领,觉得尴尬不已,故而只简单地“嗯”了一声。
“传令,中军辰时操练场集合。”他吩咐道,得令的将领便立刻下去安排了。他又转过身看向我,“你不是想去灾民帐篷吗?今儿就带你去。”
我立刻打起精神,双眼中迸发着精光,但他下一句话就像冷水一般浇在了我头上,“前提是,不准离开本王半步!”
“你又不是大夫,我干嘛要跟着你?!你不能这样不讲道理!”我鼓着腮帮子抗议道。
但他只是轻蔑地瞅了我一眼,“道理?至少在燕京,本王说的话就是道理!”
我被他噎地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只能耷拉着脑袋默默进了营帐。之后百无聊赖地扒了几口军营里的饭,便随宇文景睿从军营出发,前往灾民帐篷了。
我虽然已经到燕京有些时日了,但大多数都被困在王府亦或者医药局,对外边的灾情病势一无所知。直到我到了灾民帐篷,才真正知晓,瘟疫横行民间,究竟是何种情境。
灾民帐篷里随处可见呻吟哭嚎的染病之人,有些是七旬的老人,有的甚至是垂髫年纪的孩童。他们双颊烫热,咳嗽不止,更有甚者,竟会上吐下泻,秽物散发着一股恶臭味儿。太医和大夫们都站在帐篷里为他们一一把脉,旁边更有医女端着药碗用汤匙艰难地喂药。
我皱着眉心惊肉跳地看着眼前这悲惨的一幕幕,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冲过来一个已经癔症了的病人,多亏宇文景睿及时看到,一把将我揽进怀中。而那个病人已经到了极限,在离我两步远的地方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我斜过眼只扫了一下,那人已经七窍流血,满脸青肿,死状甚是恐怖。我吓得又转过脸,什么也不顾地便躲进了宇文景睿怀中。
“没事了,别害怕,有我在。”
“怎么会这样,得瘟疫最后死去的人都是这般吗?”我抖着声音说。
他没有回话,只是动作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头。我定了定神,便向后退了几步,低着头不敢看他。
刚刚进入灾民帐篷,我便被吓成了这样,估计他又有充足的理由不准我在这里帮忙了。我在心底默叹一口气,止不住地埋怨自己怎么就那么胆小。
我灰溜溜地跟在他身后,隔着老远便看见一群太医在临时搭建的帷帐篷中研究药方,阔别多日的严沐也在其中,他左手拿着一味草药,嘴中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只是他轻皱眉头,似乎十分焦急。
就在这时,有侍从走到他们身后,轻声说了一句话,他们便放下手中的活儿朝我们这边看来。
我欣喜地招起手,大喊道,“师傅!”
刚抬起腿想跑过去,却听宇文景睿重重地干咳了一声。我忽然想起自己答应他不离开半步,只好硬生生地站在原地,像尊石头雕塑一般呆站着。
他走到我背后,语调幽冷地说,“你和他还真是师徒情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