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信上的话读起来一本正经,但我还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宇文景睿就是这样的男人,表面上冰冷疏远,实际上内心却有一方柔软之地。
把信笺收起来,我端着烛台便进了内室,自己收拾好床铺,便早早安眠了。
翌日,如往常一样,点卯时分进宫,景阑下朝之后,司衣女官伺候他换好衣服后,便开始了一天之中最头疼的任务——批折子。
他偷瞧了我一眼,而后清清嗓子,端正了身子道,“你昨晚住哪儿了?”
“啊?”我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还能在哪儿?国公府呗。”
“欺君之罪,可诛九族。”他撑着胳膊靠在龙椅上,眯起眼不明意味地看着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去扒他的眼皮,变着语调柔腻地道,“万岁爷明察,奴婢不是故意欺君,只因昨晚时辰太晚,不敢再敲公府大门,才回了西城住的。”
我都不相信这甜腻的话是从我嘴里说出来,原以为他会被我逗笑了,却不知他脸色愈发难看,一本正经地问,“为什么会拖到那么晚回府?昨儿你不是歇着来吗?”
我脸上装出的笑容一僵,然后垂下头小声嘟囔,“去茶楼喝茶来着,一看台子上的姑娘抚琴,就忘了时辰了。”
这下子,他看我的眼神全变成了“有气撒不出”,拍了御案喊二总管常寿,板着脸一字一字道,“到内务府给徐女官打几包武夷山新出的茶,要上上品。哦!再到司乐去要几个会弹琴的姑娘,一并送到国公府里去,说这是朕送给女官的!”
俨然他已经发火了,真不知这么大的火气从哪里来。要真按他那么说,送姑娘给我,若是消息传出去,我还要不要名声了?于是,只能拽着他的袖袍哀嚎道,“不用了…”
“君无戏言!”
“景阑…”
“放肆!”
这下我只能乖乖闭嘴了,今儿一整天也不用在御前伺候了。老话说的没错,伴君如伴虎,我还是趁早别惹这头已经发了火的大老虎。
从乾清宫出来,我想去尚仪局找苏绣倒倒苦水,可偏偏她今儿出宫办差了,连玉枝都不在。百无聊赖之下,我就又去了御花园。
这时正是初七,过年前几天闹下的疲倦也歇好了,因此满园子都是漫步的后宫主子。因我从前和景阑有过那样的京啦,直到现在,我总害怕自己会被她们刁难。就在我转身想离去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喊我的声音。
我硬着头皮转过了身,曹皇后正微笑着站在不远处。她穿着牡丹撒花红棉裙,满头珠翠而妖艳。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她向前走了几步,虚扶了一把,“女官不必多礼。不在皇上跟前伺候着,怎的到这园子里来溜达了?”
“回娘娘的话,皇上特意指了刘姐姐侍文书,因此奴婢才闲了下来。”
她愣了片刻,才笑道,“哟,这可稀奇。就跟本宫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一样,还得用遛园子来打发时间。这不都没办法嘛,皇上不进后宫,总不能犯上,把万岁爷绑了来吧!”
她嗓门极大,声声回荡在我的耳边。她的脸色极讽刺,皮笑肉不笑地凝视着我。而就在此时,那些低位妃嫔也都走了过来。
“可不呗嘛!万岁爷能在前朝解决了的,才不会到后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