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莲犹自在面红耳赤,心中自责万分:我怎能去偷看女孩子********,万一她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可怎么办?他想起前世,有时候外出不便,在报纸或者杂志上将就做演算时,偶尔会看到女孩子受到侮辱而为节自杀的报道,心中更是悔恨。
周青莲嗓子都有些发干,但还是勉力张大嘴叫道:“雨……雨铃……小姐,你不要做傻事,我会……我会……对你……负……负责的……”
雨铃见公子的模样,早已笑破了肚皮。在她心中,早已认定三公子是自己的终身归宿,虽然公子从来不把自己当做婢女看待,但她却已经下定了决心。是以虽然刚才一时疏忽,让公子占了些眼色便宜,可是她心中只是一时出于本能的羞涩,并未有什么耿介。见到公子迷恋,反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窃喜在心腹乱窜,让她一瞬间夹紧了双腿。
雨铃右手在空中如翩翩蝴蝶四出点捏,将荷叶上飞起的一只红色蜻蜓笼罩在手心中。眼看一只脚就要踩到荷叶之上,此时听公子张大嘴结结巴巴地劝自己不要做傻事,还要对自己负责,更是一时笑得岔了气。
真气一乱,轻功即断,只听一声扑通,她已掉进湖中。雨铃不会游泳,在水里胡乱挥舞着手扑腾。张口意欲呼救,结果只是大大地喝下几口湖水。
周青莲心中大惊,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看了一眼,她竟然真的要跳水自尽。
来不及多想,周青莲头皮一阵发麻,脑子一阵迷糊,踉跄着翻过玉石栏杆,已经跳下水去。
他拼命地向在水中胡乱扑腾的雨铃游去,可是他久病初愈,哪里有多少力气?等他终于游到雨铃身边,突然感到脚筋一麻,双腿僵直动弹不得。
此时他才想起来自己从来没有学过游泳,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游过这两丈水面的。
他伸手去捉雨铃,想将她稳住然后拖她浮出水面,自己反正死过一次,救她再死一次也算弥补自己的过错。
心中慌乱已极的雨铃此时只剩下求生的本能,只要抓住一根稻草,她也会死命地抓住。
当她的双手摸到周青莲的脸时,她只当是摸到了一块长了青苔草甸的大石头,用力的抓紧往下按去,指甲深深的掐到这块“大石头”的肉里。
雨铃双臂向下使力,借助反向的力量托着身体往上浮,终于她将胸口顶在石头上,双手改为环抱住救她性命的大石头。
这可苦了周青莲,他绝对没想到临死前还要遭受这么一番折磨。好在头顶的柔软,稍稍抵消了脸上的痛楚。
周青莲被雨玲死死地压在水下,往下沉去,不知道已经吐了多少泡泡,喝了多少湖水。
他感觉自己脑海中突然一片漆黑,突然后脑勺处闪出一丝亮光,一缕缕细密的光线在头脑中飞射向前,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那些光粒子按着不可捉摸的轨迹相互缠绕着向前飞去。他额头前蓦地出现两条细缝,光粒子穿过细缝,最后打在他的前额之上,形成几条明暗交错的条纹。
此时他心头一片清明,想到:看来上帝让我穿越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让我看看生命的波粒二象性的,这副衰神附体的身体,不是被锤子敲死就是在水波中淹死!
德布罗意大神,爱因斯坦大神,我要来见你们了,物质波万岁,相对论万岁!
希望我的灵魂化作光子后,在飞跃地狱与天堂的双缝分界线时,能落在你们身边。那黑暗带应是通往天堂的买票吧,毕竟世上有资格去天堂的科学家绝不会多,天堂的门票肯定一票难求。
但是天知道我会落在哪里,我又控制不了自己的落点,灵魂化作光子,我已经无法同时控制自己的动量和速度,因为测不准。
周青莲终于吐出了最后一颗串泡泡,那串泡泡一路欢呼着窜出水面,惊醒了死里逃生陷入半昏迷状态的雨玲。
雨铃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抱在怀里的哪里是自己方才所认为的大石头,那分别是一个毛球,一个黑色的毛球。
恐怖的感觉吓得雨铃胸口酥麻,瞳孔急剧收缩。突然她惊恐难抑地高声尖叫,尖叫声直洞云霄,将在湖面悠闲围观的一群水鸟吓得猛然钻入水下,也将园外的仆人们引了进来。
雨铃双手如触电般极速缩回,猛地一推,将灵魂已快出窍的周青莲更快的推下死亡的湖底。
园外的仆人赶到湖边,只看到雨铃一个人在湖中扑腾,急忙取来竹竿将她救上岸来。
众人正欲将几近昏迷的雨铃送回屋子里去,让她洗个热水澡、喝点姜汤以防风寒。
雨铃悚然惊醒,从背着她的吴妈背上跳下,向简心亭奔去。还未跑到简心亭,她已经软倒在通往亭子的木桥上。
吴妈和一众仆人正欲过去问雨铃发生了什么事,园子外面已经一阵喧哗。
雨铃泪如雨下,哭叫道:“三公子为就我失足落水,此刻还在水中,大家快去救他呀,大家快去救他呀,吴妈,李妈,张叔,李叔,王姐姐,赵姐姐,我求求你们了……”说着她已经作势欲往湖中扑去,众仆人将她拉住。
两个水性尚好的男仆已经脱下布鞋衣裤,只留短裤。噗通两声跳下水去,朝雨铃说的地方潜下去。
此时园子外的脚步声渐渐重了,同时也渐渐地有人声传进来。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笑道:“真是天佑吾弟,天佑吾弟。三弟卧病三年,如今醒来不知道还认不认得我这个大哥。”
一个温婉的女声笑说道:“三弟大难无碍,必有大福。三弟自小就亲昵夫君和二叔,又怎会有不认得自家兄长的道理呢?”
另一个如琴如瑟的男子声音温清如玉,声音中透出一股忧心:“只是不知道三弟的修为还剩几成,只怕……只怕……”后面的话他已经不愿说出。
那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也突然变得低沉,说道:“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们的三弟,哪怕他修为一丝不剩,他也是我的弟弟!”
那女子也轻笑道:“夫君说的正是,二叔也不必担心。生在武林世家,失去武功是因祸得福也未可知。有多少江湖侠客、多少英雄豪杰都羡慕普通人呢?武功出神入化、名声无人不晓时,哪怕是奢求平平安安过三月半年也不可得呢?”
那二叔温和笑道:“大嫂说得在理,是愚弟关心则乱了……大哥,你说三弟见到我们,会是一副什么表情呢?想小弟初随大哥去西方米国行商之时,三弟还是那般幼小,那般灵动顽皮,后来聚少离多,不曾想……”后面却再也说不下去。
旁边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陪笑道:“依老奴看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三少爷经此一难,将来必享受齐天之福。如今三少爷醒来,大爷二爷都该高兴才是。”
那大哥爽朗一笑:“铁叔说的不错,我们都高高兴兴的,莫要让三弟心生自轻自贱之心。”
三人终于来到园门口,只见简心亭木桥前一众仆人围在湖边,伸长了脖子向水中张望。
那大哥眉头一皱,朝旁边管家使了个眼色。
管家会意,向前去问道:“你们不在各自职位上,却为何跑到这水边来戏耍?”
众仆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若说少爷因救雨铃落水,势必害了雨铃;若不说,贴面无情铁管家,必不会轻饶众人,轻则罚扣月钱,重则扫地出门。
铁管家铁面一黑,厉声喝道:“你等光天白日下擅离职守,家法何在?我……”
铁管家还未说出处罚,雨铃已经扑倒在地,磕头哭到:“铁管家,三公子为了救我,落入一心湖中,各位妈妈叔叔都是来此援救三公子的。”
铁管家一听这话,猛然一愣。额头上眨眼间就冒出黄豆大的汗珠子,他抬起右手搽了搽汗水,手臂一挥,一个耳光就往跪在地上的雨铃脸上打去。
就在他的巴掌离雨铃还有一指距离的时候,一只手像是凭空出现一般,已经抓住他的胳膊,说到:“铁叔手下留情。”
那是一个脸膛白皙,虬髯美须的中年男子,鼻子上架着一副窄框金丝眼镜,一挥手已将雨铃从地上托起,柔声对雨铃说道:“起来慢慢说,不要害怕。”
他的声音给人以无比的可以信服的感觉,就船舶像在暴风雨中进入到一座坚固无比避风港。
众仆人心里的忐忑都安定不少,雨铃哭着仔仔细细说了自己落水和少爷落水的经过,连带自己慌乱之中将少爷按下水面以自救的罪过也和盘托出。
那男子的声音仍然显得那般温和,如春风化雨,对雨铃柔声说道:“姑娘就是雨铃啊,这些年多亏了你照顾三弟,辛苦雨铃姑娘了。”说着向雨铃一个深深的鞠躬。
雨铃一听,身子不由自主地就软了下去,哭道:“那一年若不是三公子将我从强盗手中救下,雨铃如何能活到今日?雨铃的命是三公子的,今日雨铃却恩将仇报,害了三公子……大叔,求求您,求求您救救三公子吧,雨铃给您磕头了。”
先前从外面走进来的女子伸出双手将雨铃托起,搂在怀中,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另一只手抚熨泥丸,输入一缕真气助她恢复神智,温声安慰道:“傻丫头,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将一个活蹦乱跳的三公子交给你的。”
她转过头去,只见夫君面色凝重地站在湖心简心亭中,低头凝视着亭下的湖水,周身已经开始有蓝色光芒环绕。